473 (四百七十五)
他的小骨此刻正不着寸缕的被自己压在身下,一双妙目紧闭,似乎已昏然不知人事了;而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亦遍布青紫痕迹,显然是出于自己手笔;而最使他触目惊心的,尤属她颈间的累累伤处,乌黑一道勒痕,其上齿痕尚在,且竟有鲜血隐隐沁出——这,难道也是因为出自自己手笔?!
痛苦地阖上双目,白子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当年自瑶池一战后,他就曾发誓今后都不再动手伤她,但为何,偏偏一次又一次地……
几百年来一幕幕乱纷纷自眼前闪过,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伤害她最深的人!
“小骨啊……”
虽心疼得无以复加,但总须先安顿了她才好,小心翼翼地移开身子,摄了衣衫在手,自己先捏诀草草披上,正欲为她着上衣衫,却见她眉头微蹙,在他胸前缩了缩,幼兽一般埋进他怀中,模模糊糊道:“师父,小骨…小骨知道错了。”
“小骨……”见了她这般楚楚模样,白子画哪里禁得住?!一时间心中大恸,喃喃低唤着,将她重又揽入怀中,上下抚慰。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要道歉?!
明明每一次犯错的都是自己啊!
心疼得拥紧她,白子画喉间哽咽,几乎便要落下泪来——若是那时自己能平心静气、清明神思,也不会落入残影毂中;若是初见墨冰仙时自己能心如止水,又怎会有方才之祸?可偏不知怎的,他这个历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清冷之人,一遇到与这小徒儿相关之事,便会莫名焦躁起来,变得不再像他了。
适才冲进这洞中时那一瞬的情形仿佛又历历在目,白子画心中一颤,又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她与他,到底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云山时的情形,因为那场惨烈的失去,他怕了,几乎将她护得密不透风,一个外人不许她见、一丝外事不许她闻,只允许她在自己的陪伴下单纯地、慢慢地长大,那时笙箫默就曾这般苦口婆心地劝慰过他:“师兄,你万不可如此。千骨她生性喜欢热闹,有朋友,有徒弟,还有你,这样她是她要的开心的日子;但你,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了。也许你是曾经失去,所以心生怕惧,不肯放手,但你实也不该拗了她的本性,要她孤零零地陪你一个人守在此处,若你一直如此待她,待她清醒的一天,只怕是会怨怼于你的。其实,你又何必如此呢?千骨的心,总归是在你这里的。”
多年来,他总记着这些话,待两人恩爱得携后,竭力放手于她,尽使她能如愿。但她却不知,每每见她在朋友间谈笑风生、与人丛中高谈阔论时,他心中却总生酸涩凄苦之感——他总奢望着,自己也能成为她的唯一和全部。
奈何她天性使然,哪里又能如他一般也有这可笑执念?!
罢了,罢了,或许她就是他今生也参不透的谜题,永远也放不下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