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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自方才那花枝出现时,白子画便已猜到了如今墨冰仙恐怕也在这蛮荒之中。当年在云宫之中,人人传说墨冰仙与妖神极是亲厚,日日笙歌、夜夜共寝,每日清晨亦是由他亲手为妖神梳妆,那枚花枝只怕就是那时墨冰仙留存下来的。
二百年前花千骨自散神魂后,当年妖神一战时她以妖力为墨冰仙布下的能够自由控制吸取他人力量的神咒自然消散,如今却不知那墨冰仙于何时、因何法竟然来到这蛮荒之中。
方才得了残影之言,白子画立时便想起那日他与花千骨寻得的衣衫等物来,那应当便是墨冰仙留在蛮荒之中的应急之物。只是他亦实在到底是何时何地,墨冰仙竟也发现了他二人的行踪。
若只如此,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墨冰仙虽与花千骨私下相见,但一则花千骨心下无尘,爱他、敬他之心从未移过半分,二则墨冰仙虽称不得什么端方之人,但亦绝非染指□□的宵小之辈。只是方才他竟嗅到那花枝之上似乎有些许赤雚草花粉味道,难道墨冰仙已中了那洞口处的赤雚贪欲之毒、为残影趁虚所用?!
白子画心中暗叹不好,思及前些时日花千骨提及臂上剑伤时躲躲闪闪的神态,只怕便与墨冰仙有关,恐怕那时墨冰仙已与花千骨厮见过了,只是不知何故花千骨却将事瞒着白子画,不肯令他知晓。虽恼她不肯以实相告,但想来必是那墨冰仙居中花言巧语,花千骨最是心思纯良,她又哪里想得见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这墨冰仙若中了赤雚草花粉之毒,他又是对花千骨有些龌龊别样心思的,如今残影明目张胆地来此,难道是墨冰仙竟然胆敢对花千骨有何不利不成?!
一念及此,白子画额上冷汗涔涔,勉力压住胸中翻涌的气血,又向洞口方向行了几步,不想只不过才这片刻工夫,他经脉中暴走的真气竟然再也按捺不住,以亢龙之势在其奇经八脉中汹汹躁动,大有破体而出的走火之势。
“这……”白子画实在挂心花千骨的安危,片刻也不肯停留,屏息凝神,以极刚猛霸道之力硬生生将喉头咸腥又复压了下去,又向前行了几步,眼见离洞口不过一射之地,却不想自足厥阴肝经与足少阳胆经中忽然蹿出一股异常火炙的反噬之力,凭他拼劲一身功力再也压制不住,竟生生将他逼得又呕出几口血来。
不想今日竟行至如此凶险的地步,白子画再不敢造次,大袖一挥,就地盘膝而坐,双手结了个正定印,精明灵台、吐纳调息,阖目了一盏茶功夫,不想那道火炙之气依然牢牢盘踞在足厥阴肝经、足少阳胆经之中,非但不曾疏导半分,反而更增炽烈之象。
白子画千年修习,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自知今日这内息之乱必有缘故,但他实在悬心花千骨,正在思虑时,那一旁静观的残影忽然冷笑一声,沉声道:“尊上可觉今日足厥阴肝经与足少阳胆经有甚异样?”
白子画早已猜知此事必与他有大关联,也不答话,只阖目默然不语。
果然,那残影耐不得,冷笑一声,又向前飘了一尺,阴恻恻道:“尊上素有心脉痼疾,近来每日食一株瘿荔疗伤,不知效用可好?”
白子画仍不开口,只待他开口。
那残影果然按捺不住,凑在白子画面前,落井下石道:“尊上可觉肝胆间炽烈难当?说起来,这还是你那好徒儿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