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 (三百八十一)
白子画亦知现在是紧要关头,忙现出身来,喝道:“这阵是以极阳之木、极阳之石、极阳之血布成,以你的道行是断断冲不出去的,若再折腾,被至阳之物灼伤,受苦的便是你了。”
那小鬼似乎也知其中的厉害,吱吱鬼叫了几声,定住了身形,只是对那些草兔草狗之属还是不肯放手。
白子画淡淡一笑,道:“看你不过是个孩童心性,想来也并非主动作恶,我也不想与你十分为难,若你愿意,可寄身在阵中那株柳枝里,柳枝属阴,可暂且免了你的阳气烧灼之苦。”
那小鬼倒也听话,吱吱叫了两声,化做一缕旋风,归于那柳枝之中。
见此情形,白子画便知这小鬼实在不是什么难相与之人,心下稍定,招了招手,将花千骨也唤上前来,叮嘱道:“此阵中尽是极阳之物,与你不合,你且在阵外候着,待为师入阵与他详谈。”
花千骨点了点头,到底不放心些,忍不住道:“师父你也千万小心,这小鬼心性反复也是有的。”
白子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便迈步入了阵中。
花千骨在阵外,尤恐变生不测,紧提着灼然剑严阵以待。
但见白子画踱入阵中,端身而坐,面现悲悯之色,与那小鬼低声不知说些什么。
蛮荒昏暗的微光中,他长衫飘飘、随性自在,理圆四德,智满金身,端的是一副解八难、度众生的神仙模样。
与他相携已逾百年,见多了他平日里款款深情的样子,乍然见了他这般清净庄严之姿,花千骨竟有些怔忪起来——是了,无论神仙凡人,他都依然是当年露风石上那个悲悯苍生的白子画,从未有变。
正恍惚间,阵中他清朗的语声亦随风而至:“人皆有兽性,便是神、仙亦是如此,而分别只在于心罢了。你心之苦,便是你为人的明证。如今你堕入这苦楚之境,一时迷失了方向也是有的,今后若一心向善,背负起先时的罪业,方不辜负上天赐予的这性命、慧根……”
闻他此言,柳枝中那小鬼果然轻轻点了点头,作俯首认罪之状。
白子画亦面现欣慰之色,继而又不知低声与那小鬼说些什么……
又等了一刻钟,白子画才自阵中反身而出,握了她的手,沉声道:“小骨,你随为师去一处所在。”
虽然不忍她随自己奔波劳苦,但又恐操控小鬼之人就在左近,白子画别无他法,也此番只得携她同往了。
“可…可这小鬼……”花千骨为难地指了指那阵中,道:“他怎么办?”
白子画望了望天色,道:“咱们快着些,千万要在入夜前成事,否则届时那九灵作祟,便是难上加难了。”
虽不知是要行何事,但花千骨历来是惟师命是从,见他如此说,便也忙道:“那好,师父只管头前带路,小骨紧紧跟随便是。”
白子画点了点头,将横霜剑收入鞘中,拉了花千骨,辨明了方向,依那小鬼所言,往前去了。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便寻到了适才那小骨所说的山洞,但见洞壁上遍生薜荔藤萝,且又水汽氤氲,令人遍体生寒,果然是个绝佳的养阴之地。
来了此处,更觉那小鬼所说属实,白子画心中暗叹,挥剑将洞壁上的藤条尽数斩下,伸指在洞壁上细细摩挲扣寻起来。
见他神色郑重,花千骨忍不住拉住了他之广袖,蹙眉疑惑问道“师父,你要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