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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是一个小小的织绣囊袋,原该配在腰上,却不知为何竟被柳毅贴身踹在怀中。那绣囊正面绣了一对戏水鸳鸯,上下皆以莲花、莲叶相衬,远远更透出一段幽香,虽是市买的常货,却也不俗。
众人见了这绣囊,正自纳罕,那柳毅却已醒过神来,忙挣脱了殿前戍卫,不管不顾地奔至花千骨身前,要来抢夺。
可花千骨哪里容得他如此?但见她皓腕一挥,登时落下一道结界将那柳毅挡在十步开外,又纤指一勾,扯落了那绣囊抽口处的丝带,立时便露出了纸笺一角来。
那柳毅见了这纸笺,哪里能够不急?登时紫涨了面皮,但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又哪里越得过那结界去?
其时花千骨已笑吟吟拈了那纸笺在手,退在龙女身旁,螓首低垂,与她共阅。
“你…你…你这小娘子……”见自己的西洋镜终于被拆穿,柳毅羞得面红耳赤,口中不知如何是好,只窘在当地。
片刻工夫,花千骨将那纸笺捏在手里,望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柳相公,这是当日龙女云梦托你捎来洞庭的书信,怎的你倒将之私自吞没,还特特收入这鸳鸯袋中?嘿嘿,好个香囊,‘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柳相公这好巧的情思!”
原来昨日在泾河时,花千骨便听那龙女说起曾修书一封,可待到了洞庭,那龙母却言柳毅是带了口信前来。得了这讯息,她心知有异,在宴席上便细细掐算,很快即推知是柳毅早对龙女留情,但深知仙凡殊途,兼又是自己亲手拆散了她之前缘,于理不合,便自叹必与龙女无缘,故存了私心,偷藏了那书,以待来日可聊表相思之意。
既知了这私密事,花千骨便知这二人实在彼此有情,只是碍于那牛心古怪柳毅的脾气才生出千万重的阻碍来,又念起自己几百年前的旧事,便生了鼎力相助之心。
如今她作法取了他私藏的书信出来,一则可使龙女得知自己的一腔痴心并未错付,二则也是做火上浇油之意,要他洞明本心,早下决断。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着:虽说那柳毅此番本就是来表明心迹的,但他颇有些愚顽脾气,想着自己不过一介凡人,如此隐衷竟轻轻巧巧地被花千骨一个小小女子揭穿了心思,深觉仙凡有别,心内不由得五味杂陈,只管呆愣愣立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龙女见了这情形,心中又悲又喜,一时间亦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三人无语默默,怔在当场。
只说自适才柳毅来至这殿前时,已有婢女去通报了洞庭龙母,此时龙母正好赶了过来,一见这三人,还道那柳毅是来闹事的,禁不住怒从心头起,喝道:“柳相公,我顾念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待你以礼,不想你却是个不知好歹的混人!来人啊,将柳相公给我叉出去!”
殿前众戍卫得了主母命令,齐声应喏,一左一右架起柳毅来,便要把他拖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