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点的菜都是猛料,什么红烧大肠,牛杂,猪手,烧鸡公之类。
林跃平时吃得清淡,所以桌上的菜几乎都没动,酒倒是喝了,也不是什么好酒,就在饭馆里要的二锅头。
她原本不想喝,但王兰变着法子灌魏知南。
那段时间魏知南的饭局本来就多,林跃也不懂他工作上的事,只依稀从他平时的电话里猜到几分,好像是为了什么供应链和原材料价格的事,谈了好几家,都不大顺利。
工作忙,压力又大,加上各类应酬酒局,他每天都像陀螺一样在转个不停。
林跃心疼,就抢着帮他挡了一杯。
52度的烧刀子,烈得很,一口闷下去她辣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呛得咳了老半天。
“逞什么能!”魏知南瞪了一眼,给她倒了杯水。
对面王兰叼着烟,笑了笑,“姑娘好酒量啊!”转手又把魏知南的杯子满上了,揶揄:“魏总啊,你何至于落到要人小姑娘帮你挡酒的份!”
林跃看着王兰给魏知南递过来的杯子,又是满满一杯白酒,想着魏知南也算是酒局饭桌上的老狐狸了,不至于真傻到连这种酒都躲不过去,实在不行随便编个理由都行,但没料他竟接了。
不仅接了,二话不说还一口闷了。
“诶,你……”林跃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魏知南晾着空杯子给王兰看,“怎样?”
王兰眯着眼盯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已经心急如焚的林跃,把烟掐了,“成,算你的!”
最后结账的时候三人喝了两瓶二锅头,其中大部分都进了魏知南的肚子。
他平时酒量不错,但也经不住这么灌,又是劣质的高度白酒,离席的时候已经明显站不稳了。
林跃一路扶着他走出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土菜馆门口不算平整的小路一片泥泞。
车子开不过来,老陈只能把车停在百米之外的道上,再撑着伞过来接人。
“你先上车!”魏知南对林跃说。
“那你呢?”
“我再等等!”
“那把伞留给你!”
“不用!”
林跃跟着老陈上了车,车门关上,将外面的雨声和风声都隔在了外边。
她就坐在后座等,摘了口罩和帽子,不时看一眼窗外,窗外烟雨蒙蒙,这个饭馆地处小镇,周边都是满堂堂的烟火气。
魏知南跟王兰还站在饭馆廊下,这会儿王兰又点了根烟,魏知南斜着身子靠在柱头上。
“挺漂亮啊!”王兰看着林跃消失的方向说。
魏知南:“就只有漂亮?”
王兰弹了弹烟灰,“身段气质都很好,难得五官也有辨识度,圈里这样的不多见,我其实挺早就注意到她了,后来知道她还能唱能跳,但出道不过一年多,愣是负面新闻缠身,觉得真是可惜了。”
这点韩少凌也跟魏知南聊过。
“她之前那位经纪人能力一般,做事有局限性!”
“所以你就来让我扶贫?”
“这话说得……你自己刚也说了,她条件很好!”
“条件是不错,但全是黑料。你知道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条件好的新人,我何必自讨苦吃去捧她这种。”
“又没让你硬捧,她行不行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
“另外舒苒那边合约也快到期了,听说你们最近闹得不愉快,她也算是舒苒的竞品,带舒苒还不如带她!何况你都这把年纪了,不如收她当个关门弟子,她能吃苦,不娇气,又好拿捏,不比那些动不动就塌房的新人强?”
“魏知南,你……”王兰都被气乐了,拿烟的手朝他点了点,“之前听你姑说你最近迷上一姑娘,我还不信,今天这顿饭算是见识了,可算是……”
“可算是什么?”
王兰竟一时找不出形容的词,最后憋了半天,“成吧,委屈你陪我喝了一晚上,我姑且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先带一年,一年后能不能成,看她自己的本事!”
“可以!”
……
回去路上魏知南就吐了,窝在路边的草堆上吐得直不起身。
林跃一点也不意外,就刚才桌上那喝法,52度的白酒一杯杯灌,吃的还尽是些油腻的东西。
“吐了也好,起码胃里舒服点!”林跃撑着伞站魏知南身后,看他吐完,又把人扶上车。
上车后魏知南连坐都坐不住了,歪着身子靠在林跃肩上,脸色青白,额头都有些冒虚汗。
酒是劣酒,但后劲一点不含糊,吐完反而醉得更凶,林跃心疼得要命。
快到玉兰城的时候魏知南已经没多少意识了,可怜他一米八几的个子,老陈和林跃两人废了好大劲才把人弄到屋里。
连美珍阿姨都吓了一跳,“哎哟,怎么喝成这样啊!”
林跃手忙脚乱地拧了毛巾帮他擦脸,喂水,脱鞋脱衣服,忙完林跃已经累出一身汗。
眼看魏知南躺床上睡得还算安稳了,她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岂料洗到一半门从外面被踢开,醉醺醺的魏知南跌跌撞撞地进来,抱着马桶又是一通狂吐。
他哪喝过那么劣的酒啊,林跃觉得他都快把胃给吐出来了,也顾不得身上的水有没有擦干,裹了浴袍就跑过去,拍着魏知南的背,替他顺气,心里又气又难受。
这回魏知南总算吐干净了,站起来灌了几口凉水,又冲了冲脸,多少清醒了一些。
“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为难你!”林跃想着刚桌上魏知南一杯杯地被灌酒,心里就难受得不行,“你自己也是,都不知道躲的嘛!平时那些滑头劲都去哪了,还真来者不拒!”
魏知南听她在后面叨叨叨,转过身去,却见林跃眼眶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叹口气,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傻子!”
林跃看着他摇摇晃晃又走回卧室,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她怎么会看不懂呢?若不是为了她,他何苦去吃这样的饭局,喝这样的酒!
林跃看不得他受委屈,更看不得他为了自己受委屈。
她在浴室里冷静了一会儿,把眼泪擦干,爬上床。
屋里没开灯,借了一点外面的夜光,林跃从魏知南的手臂下面钻进去,躺到他怀里,他身上的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漱口水的清冽混着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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