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早了,整栋宅子甚至整座山都是静悄悄的,逛了一圈屋里完全不见人影。
林跃出了门,满眼满世界的白,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但园子里的雪应该已经被清理过了,中间扫了一条路出来供人穿行。
林跃往前走,穿过竹林,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林跃走出大门见荣伯带着七八个工人在铲雪,每人手里推了台家用的铲雪车,一边往前走一边将地面上的积雪扬到路边上。
门口的雪都已经被铲干净了,工人们推着车子往山道那边走。
林跃觉得有趣,跑过去截住了一台扫雪车。
“给我试试!”她学着其他工人的样子将车子往前推,以为会很容易,结果发现根本推不动。
“林小姐!”荣伯走了过来,“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陌生地方,有点睡不习惯。”林跃一边说还在一边跟铲雪车较劲,可车子就像跟她作对似的,怎么推都不走。
“这玩意儿这么弄?”
“这样……”荣伯笑着示范给她看,“下面抬起来一点,别用蛮劲。”
林跃照着荣伯的指导又试了试,果然,车子很轻易地推着就往前走了,她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窍门,推着车子跟上大部队,一点点往山道那边挪动。
“林小姐,路上滑,你小心一点,玩一会儿就回来!”荣伯操心似地在后面提醒,转过来看到站在门口台阶上的魏如枫,她的目光随着林跃的背影移动,脸上没太多表情,但眸底映着白雪和冬日的晨曦,竟生出些许柔和来。
“林小姐性格很好,开朗大方,容易相处,知南少爷能娶她当太太,也算是一种福分。”荣伯笑着开口。
魏如枫没接话,目光依然停留在雪地里的那个背影上,只是背影越走越远,混在一群穿着棕色工装裤的工人里面,最终变成了雪地里的一个小粉点。
荣伯没跟上去,陪着魏如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宅子。
隆冬时节,气温很低,但四下并无一丝风。太阳从山那边升起来,晨曦穿过厚重的云层照在雪地上,又像是泛出一层金光。
魏如枫置身其中,周遭万籁俱寂,白色的视野中仿佛一切都成了最纯粹的模样。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觉得内心从未像此刻这般平静。
那个粉色的背影变成一个小点,彻底消失在山道上,但没用多久,小点又出现了,渐渐变大,越趋越近。
她解了大衣的扣子,任意披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龄毛衣,蓝色牛子裤上套了双棕色的靴子,显得腿又细又长。
她一边推着扫雪车一边跟旁边的几个工人说话,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逗得大家都跟着她咯咯咯地笑。
她笑起来可真漂亮,弯弯的眉眼,洁白的牙齿,嘴角处还有一颗小梨涡,像是在银河里撒下的一把星星,又像是用彩色纸包住的水果糖,就连披在她身上的阳光都要比往日更明媚一些,魏如枫看痴了一样。
直到林跃由远而近,重新回到了宅院门口的空地,她将铲雪车还给工人,一抬头便看到了几步之外的魏如枫,穿着黑色大衣,黑色套裙,站在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像是一棵孤独而沉默的树。
林跃没来由地怔了一下,连同嘴角明媚的笑容也一起收了。
“早。”
“早!”
林跃跟她打了声招呼,表情语气都像是在路上偶遇但彼此并不熟的人,随后便跨上台阶要进门。
“等等!”魏如枫突然开口。
林跃顿了下,“你叫我?”
“你……”站在低一层台阶的魏如枫默默地匀了口气,“你跟魏知南,是奉子成婚?”
林跃眉头皱起来,“怎么这么问?”
“他不像是会愿意结婚好好过日子的人。”
林跃呵了声,“他是你弟弟!”
“就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我才比别人更了解他,精于算计,擅长揣摩人心,也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或许并不像你所了解的,或者你想象的那么,体贴深情。”
“体贴深情?”林跃直接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体贴深情,?他压根跟这个词不沾边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跟他结婚?”
“我说为了爱情你信不信?”林跃像是自嘲似的,耸了耸肩便转身进了门。
魏如枫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脑壳像被割裂一样疼。
魏知南平时都有早起的习惯,即便那天他休息也基本七点就会醒了,然后出去晨跑早锻炼,但那天竟然一觉睡到了靠八点,还是因为球球翻身将脚踢到了他脸上才被弄醒的。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阳光已经爬满整面墙。
“早,醒了?”坐在旁边拿着手机玩游戏的林跃喊了他一声。
魏知南撇开球球的脚坐起来,“早,你很早就起了?”
“我都出去扫了半条山路的雪了好不好?结果回来发现你们爷俩还在睡,球球也就算了,昨晚玩得有点疯,你这是新年第一天睡上了懒觉?还是说难得回家睡一次,睡得格外香?”
魏知南苦笑,揉了下睡得有些昏沉沉的头,“可能吧,毕竟是之前睡了后多年的床。”
“啧啧,这话说得,还是自己小时候睡过的床舒服对不对?”
“舒服倒不至于,床垫太硬了,床板也有点老化,昨晚我稍微使点劲就咯吱咯吱响,下回回来住之前我得让荣伯先重新换张床,不然我都不敢使劲。”
“你……”林跃想到昨晚某些场景,又羞又恼,“你够了啊,新年第一天张口就跟我开荤段子!”
魏知南笑着揭开被子下床,很快球球也醒了。
荣伯打了内线进来,告知早饭已经准备妥当,要是起来的话可以去餐厅吃早饭。
魏知南昨晚特意关了手机,现在重新打开,只听到接连不断的短信提醒,无数个未接电话,无数个未读信息,全都是给他拜年的,他看都没看,一键删除,随后拨了魏婉莹的电话,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口气,即便隔了两年多没见,林跃还是能够想象得出老太太拉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她几百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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