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事也值得你们慌乱成这般?行走坐卧皆要有度,再这样大惊小怪,慌慌张张的就去管家那里领罚!”
谢显声音明显透着股子不悦,脸都沉下去了。
潘朔都惊了:好像刚才惊惶失措的不是你一样……
这是当出事的是萧大娘子呢,所以吓成这样。
他也是难得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就这心理素质是得见天儿的守在自家府里。
“九公子,是二房的你堂弟?”潘朔问。
他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和谢显一道的时候见过,这位九郎鲜少在建康城出现,却也小有名气。很爱和那些世家公子搅合到一块儿,清谈国政,很有几分见解的意思——
至少名声传出来是这样。
长的嘛,虽然不如谢显好看,却也算得上俊秀,身上有股子洒脱不羁的架式。
“既然你家里有事,我便不久留了。”潘朔愣是有些遗憾,本来是想在谢府里留午饭,好好吃上一顿的。这些个世家极之会享受,许多菜肴都有自家特有的密料,同样的食材做出来就是好吃。
谢显也不跟潘朔客套:
“那就改天再见吧。”
话是这么说,还是亲自把潘朔给送出门外。
“咱们仨真的是很久没有聚到一处了,你看你挑个时间去雅舍喝一杯?”最后临别,潘朔仍是贼心不死。
谢显笑:“以后吧。”
潘朔:“多久以后?哦,萧大娘子生完孩子以后……”
不错嘛,会抢答了。
谢显不置可否,冲他一摆手,意思你快走吧。
“那就这么定了。”潘朔当成是一种类似‘好吧,我答应了,就这样’之类的信号,接收到了,回了个同样的手势,走了。
明月觉得,潘常侍似乎领会错了郎主的意图。但这都不是他该在意的——
“太夫人请郎主过去易安堂一趟。”
谢显低低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往前踱步:
“可知谁哪个冲撞到了?”
“……叫人去查查九郎这一年来都在做什么,还有那两个……孕妇的底细。”
明月:“是。”
按理说二房的九郎回来是该见一下长嫂,虽说男女大妨,可是自打萧宝信嫁进谢家就没见过这个在外游荡的堂弟,礼数上是该拜见。
可是谢九回来的时机不对,带着俩孕妇,一个还见了血,萧宝信现在有孕在身,本就忌讳颇多,谢母便没交待人请萧宝信过来。
谢显到时,谢九仍跪在屋子里,一屋子都是自家人,两个孕妇显然是都被带下去了。
谢晴年方二十,瘦瘦高高的,皮肤比谢显略黑,大脸盘高鼻梁,有七分肖似谢二爷,十分英俊的一个小郎。
“阿兄。”谢晴跪地上动都没动,就着跪姿就冲谢显的方向一拱手,倒是不拘小节。
“许久未见,阿兄别来无恙。”
谢显跟谢母见过礼便坐到了下首。
“九郎昨天晚上就回了城里,没直接回家,住到了客栈里。”王夫人话里透着股子不满,虽然二房三房一向交好,但也一向是二房臣服三房,蔡氏各种伏低做小。王夫人对二房可没这么客气,尤其对谢九郎做出这等事来,心里还是十分瞧不上的。
“结果今天早上带着那个女人上街,被只狗给吓到流了血,这不……就这样了……”
“并不是我有心不回家,而是昨天进城就已经天黑,太晚了,冒冒然回来也怕惊了家人。这不,我才想在外面住一晚,今早上带着她们再回家给祖母与婶娘,还有母亲请安。”
蔡氏挺着个大肚子,马上就要临盆了,脸色越发蜡黄,看着仍面无愧色的儿子气的手直哆嗦:
“她们算什么,还要给太夫人请安,她们也配?”
她道:“你媳妇哪里不好了?给你生下了儿子,在家里侍奉祖母、公婆,友爱妯娌,为人处事也都恰到好处——你甩手离开家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不在长辈跟前尽孝也就罢了,怎么还往家领回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还都大着肚子,你长心了吗?!”
最后都要气哭了,还是王十二娘在旁边安慰,递帕子。
看着倒是不动声色,比蔡夫人还要稳得住。
王夫人闻言倒是面色稍霁,再怎么样十二娘也是她家侄女,嫁给谢九之后除了生了个儿子,这日子过的跟守活寡也差不多了,一年到头也见不着男人的面儿。
好容易人回来了,不只带回来俩女人,还个顶个儿挺着个肚子。
按她看来,肚子大的那个月份只怕比萧宝信也晚不了一两个月。
成心膈应人吗,这不是?
王家倒了,除了那些个被杀了头的,剩下这些也都是七零八落,这番遭遇也让王夫人更加善待王十二娘,总有种姑侄俩相依为命的感觉。
看谢九这处事,她心里就不舒坦,替十二娘抱不平。
“不过就是个玩意儿,怀了身子,我也不好让骨血外流,就带回来了。”谢晴不以为意。“还凭祖母作主,若想留便留下,不想留就在外面找个宅子养着便是。”
王夫人气笑了,还真是一家人,和她家谢老三志同道合,没什么能耐倒是养起了外室:
“九郎这是发了大财了,都养得起外室了?你这么大人了,总不会想要公中出银子给你养外室吧?”
谢晴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唔,以前花销都是谢家出,让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什么都是家里出。
“……婶娘一席话,小九胜读十年书。”顿了顿他道:“要不,还是养在家里吧。省挑费。”
“十二娘的意思?”显然,养在外头还顾忌王十二娘的心情了。
如果不是自家夫君,王十二娘都要笑喷了。
这说的是人话?
可是想想自己的立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没有意见,但凭祖母,阿娘作主。”
蔡夫人一口否决:“不行,阿娘,不能让那两个进门。来历不明,说带回来就带回来了,谁知道是不是咱们谢家的。”
谢晴:主动往儿子头上戴绿帽子的,除了自己阿娘也是没谁了。
谢母看着不着调的孙儿,将视线终于锁定在谢显身上:
“阿郎,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