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吻
风愈发得大了，扑到面上有了明显的凉意。
一开始，罗黎以为是蜜枣跑得太快了，但是天色暗淡得实在是太过迅速，她明显感觉不对，便勒紧了缰绳，引着蜜枣慢慢停了下来。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跑上两小时这么久，但是，这时候竟然像是下午六七点的天色了。
罗黎看了看天空，本来雪白的云朵蒙上了一层浓郁的灰暗色，厚重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而且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实……
这是，要下雨了？
罗黎连忙掉头，她之前虽是跑得很过瘾，很放飞自我，但却是一直注意着少年，只绕着少年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跑圈。现在加速回去，也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
眼看着要到了严慕面前，甚至不用罗黎多花什么力气拉缰绳，蜜枣便自动慢了步子，最后只停在严慕前面两米处。
有趣的是，罗黎刚跳下了马，蜜枣就自己慢慢地走了过去，然后冲着严慕狠喷了几口热气，以此来表达它对主人的思念和与主人团聚的喜悦之情。
被喷了一脸的严慕：小娘子果然没有忘了我QAQ
望着少年水润润的眼睛，罗黎不由有些心虚。虽然她是注意着少年的人身安全，但是她一个人骑着蜜枣撒欢跑了半个多小时也是真的，期间少年就一直站在这儿眼巴巴地看着她玩，怎么说她都不够意思。
毕竟——小情侣出来约会，哪有女生把男朋友扔一边自己玩的道理？
这么想着，罗黎的脸上轻轻浮了一层薄红，咳，他们这算是在约会……吧……
压下那几分羞意，罗黎认真地看着少年的桃花眼，提议道：“这天看起来是要下雨了，要不，咱们回去？”
严慕也看出来天色不对，不过这是他和小娘子互通心意以后第一次“纯约会”啊——
这一路买东西买得这么开心，小娘子骑马的时候那么爽快大方，就这么回去……他有点舍不得。
“天色还早，待会儿再回去吧。”
“可是，这雨……”罗黎有些无奈道。
她骑马也还没过足瘾，但是两人都没带雨具，真要是赶上了下雨，她的体质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难保少年不会感冒发烧……这么想着，便还是开口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淋湿|了会生病的。”
“不被雨淋湿就不会生病了啊。”严慕眨着他的桃花眼，颇有些俏皮的意味，“附近有可方便我们躲雨的地方。”
“附近？”
“嗯，很近的。”说着，严慕就摸了摸蜜枣的大长脸，蜜枣热情地又喷了他一脸热气，“蜜枣带着我们，一刻钟就能到了，而且……”
一个“而且”拖长了调子，明摆着是吊罗黎的胃口，罗黎便很识时务地回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严慕笑眯眯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罗黎心里暗笑，配合着少年追问，少年却是咬紧牙关不松口了。哈，少年这是真要将神秘感进行到底了？心里不由也多了几分期待。
考虑到两人的骑术熟练度以及路线熟悉度，虽然罗黎是很想载着少年跑，但还是乖巧地坐在了少年的前面。随着少年甩着缰绳的动作，蜜枣立刻飞快地跑了起来，已经颇有冷意的风不留情面地打在两人的脸上，可身体的接触处却热得发烫。
这是罗黎第一次在马背上彻底放松了身体，她放任着自己的背靠着少年的胸膛，伴着蜜枣的跑动，时远时近……远不过两指宽，近如密丝合缝……
严慕抓着缰绳的手愈发握得紧了。
两人俱是脸飘红云……
跑了将近一刻钟，罗黎望着不远处的绿色山谷，好奇道：“就是那儿？”
“是！”严慕大声答道。
快到山谷的时候，严慕慢慢拉紧了缰绳，蜜枣渐渐跑得慢了，直到停下……
看着少年利落地下马，罗黎便也一下子跳下了马，心里隐隐有些了然，更多的却是奇怪，“怎么不干脆进去？”
严慕神神秘秘地笑道：“走进去才好。”
走进去才好？
走到山谷口的时候，看着山谷里的景色，罗黎不禁愣怔住了，果真是……走进去才好……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谷，一眼就看得到对面的山壁，山壁上爬满了绿色的植被，墨绿浓绿翠绿嫩绿草绿……绿如碧涛……
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山谷，数不清的花在山谷里肆意地绽放着，蓝色的花海绵延至远处的远处，一眼望去好似无边无际……
之前闻到的与草木清气交织的隐隐的花香，在此时此地，一下子集中爆发开，馥郁到浓烈，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夺走了她鼻间的全部呼吸，偏又矛盾得清冽怡人，一直沁入心脾……
“……小娘子？”
少年的声音带着得意与迟疑，将罗黎被这片花海震撼而放空了的神志也拉了回来，“……嗯。”
“美吗？”
罗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把花香也一并吸入了肺腑里，然后再缓缓地吐出来，无比肯定地说了一个字：“美。”
是的，美，太美太美……美得震撼……
在她几乎算得上是枯燥的十六年人生里，从没见过这样的美景，而且不是虚拟的，是真实的。这美的震撼里，带着真实的力量——真实的美景，对人心的震撼不是5D就可以比拟的……
这是……少年给她的惊喜么？
这么想着，罗黎不由看向了少年，少年的琥珀色瞳仁里映着这蓝色的花海，那样的光彩甚至比花更美……
感觉到小娘子的视线，严慕转过头，爽朗一笑，“这花海，小娘子可欢喜？”
“欢喜。”欢喜极了！
严慕牵着蜜枣的马缰，两人一起慢慢地走进这花海里去。
“这是，专门带我来看的么？”
“是啊，”严慕笑着，“小娘子是我带到这山谷里的第一个人。”
“这山谷，这么美，竟是没有旁人来过么？”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山谷是在我皇室园林的范围之内的，寻常自是不会有人来，至于皇室中人……”严慕顿了一下，“可能以前是有人来过吧，不过我幼时意外发现后便求着阿爹，把这山谷划给了我一人玩耍，就再没有旁人可以进来了。”
这答案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之前感觉到的暗处的视线，怕就是守着山谷的暗卫了吧。只是……罗黎又想到之前张全私下里嘀咕被她听到的话，便故意冷笑一声：“果真是大名鼎鼎的京都小霸王的作为！率直大气！”
少年脸又红了几分，还有些急迫，“谁与你说的我‘京都小霸王’的诨名？玩笑话罢了，小娘子不要当真啊！”我真是大成朝的第一“五好青年”！
“呵，这名称……”眼看着少年愈发紧张的样子，罗黎也绷不住脸了，竟是一下笑开了，“很可爱啊。”
这么说着，看着少年一下子松了口气的小红脸，罗黎觉得手又有些痒了，这情景下，竟也不愿再约束自己，慢慢地摸|到少年的脑袋，然后亲昵地揉了两下。
严慕一瞬间脸颊爆红，露出的一小片脖颈的肌肤都红得发烫。
微笑着撇过目光，在山壁上四下看了，罗黎指着里面一个山洞，问道：“就是那儿吧？”
已经大脑当机的严慕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像发抖似的飞快地点了头。
“好，那便走吧。”
说着，罗黎右手拉过少年握着马缰的手，将马缰放进自己手里，然后及其自然地用左手握住了少年的右手，就这么带着少年一步一步朝着山洞走去……
小娘子牵着我的手！我们牵手了！牵手！这个词语在严慕的脑子里不停盘桓，严慕觉得他现在丧失了一切言语和行动的能力，他的每一次迈步都好像是跟着小娘子走的本能。
直到进了山洞，小娘子将他的手松开了，严慕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只觉得自己脸烫得要烧起来，手心里竟是紧张得都是汗……天哪！他刚刚就是这么黏|腻腻的和小娘子的手紧贴在一起的？！那小娘子会不会嫌弃他？可是小娘子是主动牵他手的诶——牵手竟然是小娘子主动的！严慕！你的大丈夫气概呢？！小娘子一定会觉得你没用的！小娘子牵了一路也没说什么，她肯定不会嫌弃他的……
两种想法不停地在严慕的脑子里打架，直教他一时间心神恍惚，发现小娘子进来了也不敢抬头再去看小娘子的表情，只一直微微低了头，装作累了不说话。
方才罗黎让严慕坐在地毯上歇一下，然后就先去给蜜枣系马缰了。这山洞里的布置的确豪华——地上就四块大地毯，而且柴火打火石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看来少年以前在这儿来个野炊也是有的，看这清洁程度，估计每过一段时间还会有人进来打扫卫生——应该是守卫的暗卫们吧，啧，莫名有些心疼他们。
此时看着装鸵鸟的番茄脸少年，罗黎只觉得心里一阵好笑，少年这是害羞了？摸了摸自己也发烫的脸，咳咳，她才不想承认，她也害羞了呢。
干脆地坐下了，就紧挨着少年的胳膊，一时之间，罗黎竟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了。
两人便这么左胳膊挨着右胳膊，近不敢再贴近，移又不舍得移开，竟就这样子一动不动地傻坐着看着山洞外面的花海了……
天色愈发地暗了，忽地，一阵光将整片天地都照亮了，远处的天空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然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哗啦哗啦——”雨水像是从天上一口气泼下来的，带着力道，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蓝色的花完全无力抗争，不过一会儿，漂亮的花瓣就被打落了一大半，看着教人心疼。
“小娘子，……下雨了。”静了这么久，严慕终于开口说了到山洞里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
“嗯，下雨了。”罗黎忽地疑问道，“你管谁都叫作‘小娘子’么？”
“是……啊？！不是不是！”严慕急忙辩解道，“我唤旁的女子都会加上姓氏，或是‘王十三娘’这般……小娘子你可不要误会！”
“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知道……”我知道你的闺名，“……罗黎。”
“嗯，”罗黎应道，“那你以后这么叫我就是了。”
“万万不可！”
“怎么了？”
“这不合礼仪……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上，怎么能这么随意地唤小娘子的闺名？岂不是教外人也知道了？”
“那你说该怎么叫我才合乎礼仪？”罗黎故意道，“总之不能还是‘小娘子’了。”
严慕涨红着脸，好似思考很久，又好似只是把许久前就想到的名字唤出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黎娘。”
不过简单的一个称呼罢了，许是少年的声音太过深情，罗黎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热了几分，她也是轻声应道：“……嗯。”
又是一片静默……
一种难言的气氛在这一方小小的山洞里蔓延开……
终是忍不住了，罗黎悄悄撇过些头，想看一眼少年，谁知竟是正好对上了他的瞳仁！
琥珀色的瞳仁里只有她的身影，好像是将心也显了出来——少年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人……
严慕刚想悄悄偷瞄一眼小娘子，不，是黎娘，他的黎娘，谁知竟是正好对上了她的瞳仁！
墨色的瞳仁里只有他的身影，好像是将心也显了出来——小娘子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人……
两人紧挨着胳膊，脸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彼此的眼里只有彼此……
好像有什么在慢慢发酵，一点一点……脸的温度慢慢地升高，红色慢慢地变深……
脸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心底里有什么冲动就要即刻破土而出……
严慕看着小娘子的红唇，不知怎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对他说：“亲上去！亲上去！”那声音好像要把他的脑子震碎一样的响亮，连山洞外的雷声都掩盖不住。
他拼命地想控制住自己，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能那么孟浪，不能让小娘子误会他！严慕，你是想小娘子以为你是那等不负责任的登徒子？！然后厌恶你吗？！可是……他们已经互通心意了不是吗？他们是未婚夫妻……
不不不！不可以！既是还未大婚，他怎么能做出这样损害小娘子声誉的事情！他欢喜她！他们是要白头偕老的！成亲后要生儿育女的！不急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不急……
就在严慕艰难地说服了自己，准备后退的时候，有两片柔软就那么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对着小娘子近在咫尺的墨色瞳仁，一时竟是失语忘神了……
直到那柔软即将离开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严慕一把将小娘子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要将她紧紧地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他不舍而用力地重新贴紧那柔软的红唇，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的！
霎时间，好像有一道闪电劈过脑海，山洞外的雷声在他的脑海里轰然作响！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麻感从双|唇相接处一下子蔓延了全身！让他差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来……
不知是将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久到严慕觉得唇齿干燥，却又舍不得分开一毫，小动作地轻|舔|了一下齿唇，舌尖不由碰触到小娘子的唇上……
那一刹那，好似有什么在脑海里点亮一道火光！
严慕急躁而带着试探地伸出舌头来，轻轻|舔|吮小娘子的红唇，在发现那双|唇|间露出一丝缝隙时，毫不犹豫地攻了进去，在轻触到那一方小|舌时，浑身一颤，脑海里酝酿已久的火山在一瞬间爆发开！
然后便是攻城掠池！
他的动作生疏而急迫，就像此时山洞外的疾风骤雨。
两人都是激动的，都是生疏的，都是紧紧拥住彼此，渴望将对方揉进自己的怀里……
久久以后，好似将力气全部用尽了，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看着对方的大红脸，想着方才的情景，不知怎的，两人竟忽地笑开来了，然后轻柔地抱住对方……
蜜枣甩着尾巴，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主人和女主人的动作，喷了口热气。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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