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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猛鬼下山

国公府的庶女 十鹿 6866 2022-11-04 13:07

  “呦。”绿浓被虚吓了一跳,将手上灯笼举高,照着那副猛鬼下山的画,“画的真是好。”

  郑令意仔细瞧着画卷下侧的落款,笑道:“原是秋安居士的画,我曾在一本鉴画册子里瞧过他的名号,都说他的画风诡谲奇巧,喜画些令人心生惧意的景象,盼能起到警示世人之效。”

  “姐儿知道的真多。”绿浓由衷赞叹道。

  郑令意摇了摇头,轻道:“纸上谈兵罢了。我连人家的真迹都是第一次瞧呢,算什么呀。”

  她本就好学,但平日里只有在孙女史处才能赏到几幅画,所以看得极为专心,也没心思去理会沈沁去做什么了。

  这里毕竟是平王府,纵使发生什么意外,也不可能落在沈沁头上。

  “若是白日能再瞧上一遍就好了。”郑令意有些遗憾的说。

  灯下观画纵有其独到之美,可到底不及白日阳光灿烂看得明晰。

  因为绿浓看不懂这些画,所以每赏一幅画,郑令意便会将自己所知道的轻声说给她听,这本是主仆之间的私语,却被一人无心听见。

  “见识不浅呀。”声音从美人醉卧图后传来,只见谢氏从画后走出,笑着朝自己颔首示意。

  她身侧还立着戚氏和鲁笑颜,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郑令意瞧,身侧婢子手里的灯笼拿得很低,更显得母女俩神情晦暗不明。

  郑令意真不知自己是走运还是倒霉,忙道:“夫人说笑了,只是凑巧能说上两句,实则浅薄无知的很。”

  谢氏方才有意无意的听了郑令意讲解许多画,又怎么会信呢?

  只以为她在自谦,十分热络的挽了她,要她替自己讲这个说那个。

  而戚氏母女只能在谢氏的招呼下跟着听,郑令意不愿火上浇油,却被谢氏弄得没法子。

  见谢氏对郑令意好感大增,鲁笑颜不免气极。

  鲁维因在朝中不得用,让她的婚事也变得难办了起来。

  她不愿平嫁,更不愿低嫁,想着曾家算是个可攀一攀的,再加上鲁氏推波助澜,本以为十拿九稳了,没想到郑令意竟又弄了这一出!

  她朝戚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想法子。

  戚氏又有什么法子?

  她与谢氏话不投机,全靠鲁笑颜说说笑笑的打圆场,心里对女儿本就满是愧疚,再加上她早知自己儿子心爱郑令意,而郑令意却狠狠拒绝,令他郁郁许久,形容消瘦,戚氏身为其母,自然心疼不已。

  这下可谓是新仇叠上旧恨。

  四周灯火耀目,化作戚氏眼里的一团火,怒意上涌,她只想狠推郑令意一把,叫她跌在那琉璃碎片上,最好是让火苗灼了容颜,看谢氏还要不要她!

  鲁笑颜见戚氏木木的,既不说话又无动作,埋怨道:“娘!你怎么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戚氏身影微颤,见鲁笑颜头也不回的去寻旁人说笑了,她也不追上去,只是牢牢盯着郑令意的背影。

  这束目光让郑令意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谢氏在侧,她也不曾细细分辨。

  谢氏叫一位相熟女客唤了过去,郑令意歇一口气,又不见那鲁笑颜和戚氏,这才对绿浓道:“真是无巧不成书。”

  绿浓这两日见过吴罚与郑令意在一块时的模样,虽然两人都不曾言明,连绿浓都糊里糊涂的,犹如雾中看花,可却也叫绿浓有些淡忘了郑令意与曾家的婚事。

  今日忽然叫她忆了起来,不由得有些为难,极小声的对郑令意道:“姐儿,这曾家,你还想不想嫁?若是想嫁,今日倒也不全是坏事。”

  这话也叫郑令意一蒙,‘是呀,为何谢氏对自己展露好意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麻烦上门呢?难道不应该挣一挣吗?’

  郑令意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旁人又怎能帮她拨云见日?

  几声梆子响过,有婢子领着女客们到小岛的另一边去赏诗画,绿浓搀着郑令意随着人流走动。

  两边的下人似乎是没有对好时辰,男宾那处散的早了一些,弄得有些刻板讲究的女客慌张起来,紧赶着要走,原本规矩有序的人群顿时变得焦灼。

  郑令意连着被人踩了好几脚,这些夫人小姐明面上都是温和有礼样子,一到了这种时候,模样便与那菜市争抢水灵小菜的农妇没什么两样。

  她只有一个绿浓护着,不像其他女客皆是左一个丫鬟,右一个丫鬟,难免有些吃亏,被人一路挤到湖岸边上。

  若不是绿浓走在前头为她开路,只怕是寸步难行。

  绿浓走一步,郑令意才能走一步,身侧的栏杆低矮,身后还有人在推搡拥挤。

  ‘不过是男客早到了些,又不是孤男寡女的,至于如此吗?’郑令意随波逐流,很是无奈的想着。

  她如一叶小舟,全凭风吹浪涌,忽然腰后叫人重重一推,如一朵大浪向她狠狠拍来,小舟吃不住力,顿叫浪花吞没。

  绿浓忽觉身后一空,回首时又不见郑令意,听到有人大喊着,“天呐!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似是惊惶,又似幸灾乐祸。

  “姐儿!姐儿!”绿浓拼命探出身子去,把灯笼伸向湖面。

  湖面好似油花滴在墨池里,泛着银光,却又一片黑茫茫。

  郑令意堕入湖水的瞬间,巨大的恐慌霎时间吞没了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不了任何事情。

  直到绿浓不间断的呼喊声,才唤起了她些微理智,拼命的向上挣扎去,抢到一口气息。

  “绿……

  她才喊了一个字,就不受控制的再度沉了下去。

  绿浓见她探出头来,心里略松了松,见四下竟无婢子来救人,气的掷了灯笼,要跳下去。

  “你难道会水吗?跳下去还不是送死,马上就有人来的,你且等等吧!”

  戚氏和鲁笑颜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她,绿浓只觉自己像是被钳住了,又气又急又怕,只得不要脸面的大喊大叫起来,“救命!救命!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这湖的水乃是活水,与外河相连,也就意味着,它是会动。

  郑令意越是挣扎,离岸越是遥远。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绿浓大喜过望,以为来的是会水的婆子,却没想到是几个小厮。

  戚氏和鲁笑颜见状松了手,绿浓一下跪在地上,连连摆手,吼道:“不成!这不成!”

  即便是救上来了,要郑令意日后如何活下去?

  世人的唾沫就能再把她给淹死一回。

  绿浓的声音如裂锦,她甚至剧烈的干呕起来,咳出许多血沫来。

  可郑令意渐渐听不大清楚了,只觉得身子好沉,人也好困倦。

  近处又传来一声闷闷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也落了水,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想了。

  绿浓眼见一道身影从半空中越过那几个小厮,果决跳入湖中,如游龙一般在水下隐去身影,不一会子便将郑令意给托了上来。

  “怎么会这样!郑妹妹!郑妹妹!”

  沈沁从那些瞧热闹的人中艰难挤出来,到岸边大声疾呼,沈规伸手在她身前拦着,生怕她也掉了下去。

  春水把跌坐在地上的绿浓给扶了起来,看着她脚边的那滩血沫子,面露怜悯之色。

  绿浓没理会谁人来了,谁人又走了,只眼睁睁瞧着吴罚把郑令意从湖水中抱起来,步步走上岸来,犹如一对在月下将鱼尾化作人腿的鲛人。

  “这不是吴家那个被逐出门的小子吗?”鲁笑颜和戚氏听到有人这般议论,对视一眼,眸中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吴罚已经很有分寸的把手放在郑令意颈下和腿下,可这搂抱的动作,到底是太亲密了些,再加上在水中相拥,不知道会给人多少遐想的空间。

  沈沁让众人让出一片空地,绿浓飞快的脱了外衣披在郑令意身上。

  众人看戏之心不灭,甚至又多添了几个灯笼在此,此刻正是明如白昼,半点不假。

  绿浓颤抖着把手指往郑令意鼻下一放,好半天才感受的一点子微弱气息。

  “大夫呢!”沈沁只觉郑令意脸色莹白如玉,一时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慌张道。

  “已经派人去了。沈规连忙答道。

  “扶她起来。”吴罚的声音有些发颤,可若不是亲近之人也听不出来。

  绿浓对他已是万分信赖,依言照办。

  吴罚半蹲下来,伸手在郑令意后颈下三寸一点,她猛然一口,吐出一大口湖水来,又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绿浓把郑令意搂在怀中,欣喜若狂的说:“姐儿,你醒了。”

  郑令意艰难的睁开眸子,看到绿浓、沈沁、沈规,还有吴罚,以及他们身后那张张看戏面孔。

  郑令意逐个看过去,谢氏、吴柔香,最后把视线落在戚氏母女身上,见鲁笑颜挑衅的瞧着她,而戚氏却避开了她的眼神。

  郑令意心下已经明白了三分,不由得用手指重重擦过嘴唇,哑道:“我无事。”

  她此时虽狼狈,可楚楚动人之态更甚,裹在绿衫子里,像一朵飘在翠水绿里的梨花。

  “怎觉得你下水一趟,倒是更美了几分。”

  沈沁见她苏醒,心下松快,懵懂一句,戳破了郑令意多年的秘密,也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困惑。

  这郑令意刚叫人救上来的时候,大家还是只是看戏,可越看越有些纳闷。

  待她苏醒,唇瓣泛红之后,更觉美了一番,双眸顾盼神飞之态,如水中洛神。

  “看来郡主家的这池水有美肤之效,各位只盯着我瞧可没用,得下去泡一泡,多喝几口才是。”

  郑令意说着,挑了挑眉毛,眉目妍丽张扬,极尽讽刺之能。

  在场之人大多抱着看戏之心,被郑令意这样一说,虽然恼怒,却没法子反驳。

  沈沁和绿浓不由得一愣,沈规也大感意外,这小女子一下水便褪一张面皮已是奇怪,没想到一下水却还能换了个性子,不由被勾起了浓厚兴致。

  他还没咂摸几下,便瞧见吴罚面色阴沉,冷冷的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所触之处,是一对母女,

  沈规留意到,那也是郑令意方才盯着看的两个人。

  再一想吴罚都能分辨出郑令意婢子的声音了,沈规心里的火苗又黯淡了下去,心道,‘怎么这世间有意思的姑娘都有人惦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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