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骁急急的进到府内,仆人一声声的叫着公子,给他请安,他也顾得。一路奔至内堂。
想象中的灵堂和凄厉的哭号都没有。内堂坐满了人,碧儿见他进来了,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刚要上前。就被豫琳挡住了。
因为他抢先一步走到了董聿霖的身前,还没等董骁反应过来,他已经揪起他的衣领,伸手就是一拳。众人惊呼。董骁吃痛,被打的莫名其妙,刚要还手,豫琳又是一拳。
“董骁,你真的不是个东西。”豫琳又要打他被关沣拽了回去。
“都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董骁也忿忿不平,“等我去见了舅母,你想怎么骂我,打我,我都奉陪到底。”
豫琳嗤笑,“皇伯母想见你的时候你在哪?如今人去了,你还装什么孝顺。”
董骁的脑袋嗡的一声,不可置信一般,看了眼碧儿。碧儿,点点头。他才知道自己终究是回来晚了。
“大伯母为了见你一面,日盼夜盼,到最后也没等到你。为你操心了一辈子,临了,你连送个终都没能够。”
“派出去的人,连你的面都没见到,我真不知道在漠北你还琢磨什么千秋大业呢,难不成你还想学你爹,光复伯都,也是自不量力了。”
关沣喝住豫琳,下面的话他说的就有点过分了。
董骁,逼近豫琳,“没错,我就是光复伯都,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你们不爽,那是你们的事。”
“骁,别说气话,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关沣阻止他说更难听的话。
“大王妃的后世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这次我父亲亲自回来主持的,皇上也来了。这会儿还在会见地方官,等会儿我带你去见驾。”
董骁感谢关沣的理解,从小到大,这个哥哥是最理解他的。
碧儿过来扶着他,替他擦去了额角的血液,柔声道:“先回去更衣吧。”
他点点头,又看了眼内堂里其他的人。除了关沣,豫琳,上官伊儿,还有陈漠之以及一个陌生的女子。
再见上官伊儿,他也能坦然了些,豫琳打了他那两拳的时候,在座的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只有她无动于衷。似在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就算再坦然,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疼痛,因为她。也因为他处境。
他对关沣点头,然后就在碧儿的陪同下回房了,他们的新房,他也就待了几天而已,如今再回来这里已经摘掉了红绸,全都挂上了素色的窗幔。
碧儿伺候着他换了衣裳,看到他背上的鞭痕忍不住惊呼出声。“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叫大夫瞧瞧。”
他拦住她,微笑着,“碧儿,我没事了,你放心。这时候不要对外张扬。”
碧儿点点头,却心疼极了。
董骁刚换好了衣服,仆从就来禀告他,关沣等着他一起见驾。他略收拾了一番,便出去找关沣。
两个人在外面侯了好一会儿,待里面的人都出来了,两个人才被允许进去。
上官浚看着地上跪着的董骁和关沣吩咐他二人起来,又命人赐坐。关立仁坐在上官浚的下手边,从董骁进来他的视线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豫琳对他动手的事情也已经早就传到了这里,他听着上官浚询问董骁,“去了漠北?”
董骁答应着,也没再说什么,更没有解释他在漠北失踪的事情。他不说,其实他们也会知道。早晚的问题罢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豫琳,豫现也一起求见。上官浚命他们进来,两个人进来后请了安才落座。
豫现汇报了楚云汐安葬后的事宜,回答完后又看了眼董骁,目露凶光。
从回来到现在,董骁还没去给楚云汐上柱香,便和上官浚请辞。上官浚答应了,他才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来请安的上官伊儿。她身边跟着一个女子,他在上京城也见过几面的,好像是金家的女儿。也是豫琳未来的妻子。
他低头给她请安,一声公主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上官伊儿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迈步进了内堂。走的有些,踉跄了几步。
董骁出来后,直奔祠堂,亲自给楚云汐上了香,内心里对于她,他是视为母亲的。而她对他也尽心尽力的,可却从没想享受过一天的福,他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一天。
即使是最后的日子,也没能陪在他身边,他觉得遗憾而又歉疚。他知道她一直放心不下他,害怕他被仇恨所累,常常有意无意的劝着他。他都懂,但因为不善于表达而从没有和她说过一个谢字。
他待了好久,想了好多事,才出来。碧儿一直等在外面。
他又看看这个宅院,偌大的宅子,都是上官家的。如今楚云汐不在了他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拉着碧儿的手,柔声道,“我们可能要离开这了。”
碧儿点头,“娘亲已经想到了,她跟我说若是你不想留在这,她在城外买了宅子让咱们搬去哪就好。那是她的私房钱买的,没有一分钱是上官家的。”
他就笑了,“如今,就算我想和上官家划清界限也没有可能了,我就是被上管家抚养长大的,如果说我介意上官家,那岂不是连自己都介意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碧儿略感欣慰。
他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恩怨是非我还是分得清的。”
董骁要搬出上官府的想法和关沣提了,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成。只是说,“凡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他其实在平城也待不了多久的,豫璃临盆在即,他要赶回去的。
两个人也是好久没见了,董骁离开上京后也发生了许多是事,戚睿一直没有放弃对伊儿的猛烈的攻势,可上官浚却迟迟不放话。
而她和陈漠之却越走越近,也引得猜测声一片,但伊儿就是没有松口。反倒是豫琳和金澄的婚事,得到了上官浚的赐婚。
如今因为楚云汐的丧事,两个人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董骁见了上官浚后,就借着有事去了上官府,也不知道,沙玛和霍青云怎样了。见了关沣后他心里也有了计划。
他们跟着关沣到比跟着自己要强好多,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后,就和沙玛还有霍青云提了自己的想法。
沙玛当即拒绝,“反正你去哪我就跟去哪了,这辈子跟定你了。”
霍青云更是,自从他们被解救后便一直对董骁以公子相称,心中早就认定了这个主子。而他的那几个兄弟自是以霍青云马首是瞻。知道董骁的身份后,更是钦佩和同情。也愿意一路相随。
几个人见董骁穿的这么素静,而且在客栈里也听说了上官府的丧事,那些人描述的绘声绘色。楚云汐的葬礼轰动了整个平城。不止是因为她在上官家特殊的地位,还因为她的善举,引得普通民众也都自发为她送行。
但因为有重要人物在,葬礼的保卫措施做的很严格。上官府到上官家的墓地这一路都有重兵把守没有人能入的了前。
他们很担心董骁,毕竟他回来晚了,没有赶上。此刻一定是愧疚万分的。几个人刚才还在议论着,没想到董骁就来了。
沙玛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董骁微微一笑,感谢他们的理解。
几个人安顿好后,他又回了上官府,即使他有多不愿意回去,但为了楚云汐,他也必须要硬着头皮进去。
刚跨进院内,就碰到了上官伊儿,她一个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也不在。他避无可避迎上了她的视线。
两个人定定的看了彼此好一会。伊儿极力掩饰内心的幽怨与失望。他背叛了当初的誓言,而今却又大言不惭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楚云汐临终前一直叫着他的名字,甚至还向父亲求情,要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为难董骁。
还说他小小年纪承受的太多了,虽然和豫琳关沣都应该是一样的起点,但他对身世很是敏感。甚至还替董骁和她道歉。
她深深的记得她的皇伯母拉着她的手说,“骁儿不是个坏孩子,有些事他是身不由己,不管以前还是以后他若是做了对不起公主的事情,希望她能原谅他一次。”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替他着想,可他又有在乎过吗?皇伯母的死他没有流一滴泪,甚至是都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昨日豫琳那样对他,她没有觉得有多过分。父皇因为这还责备了豫琳,她替豫琳说了几句话,父皇就只是看了她几眼便没有再说什么。
如今,她对他的好感已经早就败光了。
上官伊儿,只是向前走了两步,一句话都没有说,随后就转身了。
董骁愣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如今,他恐怕在她的心中已经一文不值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他可以做到无牵无挂,以后也可以不用有所顾忌。
这时候碧儿迎面走来了,给上官伊儿请了安,而后就向他走过来,他停在原地等着她。
走近了,他才牵着她一起回了房。碧儿早就收拾好了,待上官浚等人走后,他们就将搬出去这里。去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