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靖宸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进了内堂,董聿霖守在上官滢的身边。一动不动。
好几个大夫守在屏风外,大气不敢出。靖宸询问着,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回话:“王妃虽没有伤及内脏,但因为身子弱,求生的意志不强,醒来很困难。”
董聿霖喝叱一声:“都给我滚出去。”几个人擦着汗,如蒙大赦一般退了了出去。
靖宸转身走进了屏风内。“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交给我吧,我会让她醒来的。”
董聿霖无动于衷。交给她,他不放心。他就是要守着她,等她醒来。难道孩子她也不顾了吗。
靖宸看着董聿霖怀里抱着的孩子,再明白不过他心里的意思了。上官滢有着今日的举动,恐怕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靖宸接过孩子,无奈又心酸。“你先回去吧,滢儿醒了,我派人通知你。今日的事总归是要......”
靖宸顿住了,她本是要说今日的事应该给上官瀚一个说法的。可这话有怎么能说出口,若不是上官浚与董聿霖两军对峙,也不会逼得上官滢走投无路。虽说董聿霖利用她脱不了干系,可上官官浚一样脱不了关系。
董聿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眼下他只希望上官滢醒来,只要她醒来一切好说。可她却还是那样一直昏迷着,他从没有过的后悔和无助过。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利用她,她不会想不开。她夹在伯都和中原之间,他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等他意识到她的感受的时候她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董聿霖的心很痛,上官瀚还等在外面,可一刻他真的就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很想自私一次,可看着昏迷的他,始终不忍。
也许尹靖宸有办法唤醒她,毕竟她才是她最贴心的朋友。董聿霖悄声的退出去了。
董聿霖出来的时候,上官瀚还立在书房外,见她出来,忍不住关切。
董聿霖皱着眉,轻舒一口气,“二哥,今日我没有心情谈论政事,二哥自便”
是啊,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是该要好好想想了。上官瀚看着董聿霖离去的背影,落寞,哀伤。这一刻他倒是有一点同情他。
上官瀚离开前进来看了一眼上官滢,她虽脱离了危险,却仍是昏迷不醒。他又和靖宸说了几句话,便星夜离开伯都。上官滢还处在危险中,按理他是不该回去的,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的消息,他不能自私。
靖宸坐在上官滢的身旁,柔声道:“滢儿,我是靖宸,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若是你听见我说的话就醒来吧,你不想面对董聿霖,我可以帮你。”
然而她仍旧无动于衷。似睡过去了一样。小柿子睡眼惺忪的醒来,眼巴巴的看着上官滢躺在那就要扑过去。靖宸阻止着他。“小柿子,你娘亲,不舒服,不可以打扰娘亲休息。”
也不知是孩子听懂了她的话,还是靖宸的举动吓坏了孩子,小柿子眨巴眨巴眼睛,咧嘴哭了。靖宸将她抱起来,轻哄着,可他却闹得更凶了。她真怕这哭声将董聿霖招来。这样子和她的女儿伊儿一个样子。不顺她意就放声大哭,以此来要挟。
或许是孩子的哭声惊动了上官滢,她清醒过来,一动弹伤口就撕扯着般疼痛。
“三嫂.....”嗓音沙哑。她一醒来就听见小柿子的哭声,孩子的哭声让她倍觉心酸,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决绝。孩子一哭,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靖宸将小柿子送到她怀里,又怕孩子没轻没重伤了她,她便虚扶着。小柿子一落入到母亲的怀里,才停止了哭泣。上官滢亲亲他,他就咯吱咯吱的笑出了声,眼泪还挂在眼圈。尹靖宸无奈的一扯嘴角。
“滢儿,你怎么那么傻。”尹靖宸抚着上官滢的头发,这个小妹妹,她是打心眼里疼的。
“三嫂,我别无选择......”
尹靖宸忍不住叹气,他们怎么就都走到了这一步。
“三嫂,我不想再见他了,求你帮帮我。”上官滢含着泪恳求靖宸。
靖宸理解她的心情,温柔劝慰:“滢儿,你先养好身子,我们再做打算。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迈进来一步的。”
上官滢点点头,她做好不相见的准备了。
上官瀚从伯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他却似乎很不高兴,上官滢没有跟着回来,别人也不敢问。
李星云将他迎入帐内,见他一脸疲色不忍打扰,正要退出去。就听他的声音传来:“落霞谷可有消息?”
李星云摇头,“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但没有任何消息,董聿霖的军队严防死守,我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先按兵不动,想办法将消息传递进去。”
是,李星云点头,“王爷也早点休息。”上官瀚点头,李星云才退出营帐。
董聿霖听说上官滢醒来的消息后,便过来探望,却被靖宸拦下。
“滢儿不想见你,她的身子很弱。”
“我知道,所以我要见见她。”董聿霖毫不退让。
“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靖宸将上官滢亲手写的书信交予董聿霖,希望他能打消念头。
董聿霖看着信封上,上官滢亲自书写的那几个字,手不住的颤抖着。当初就是他模仿了上官滢的笔迹,才骗得了上官浚派。让他信以为真,她身陷囹圄,急需他的援助。那一夜他故意将上官浚派来的人放进来,让他们接走了上官滢,目的就是让上官浚相信,伯都城守卫松弛。上官滢受了委屈,以他的性子势必要亲自替她出一口气的,所以他有把握上官浚一定会亲自带兵攻打伯都。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等着上官浚落入他设计好的陷阱。
上官滢什么都没有说,信封里夹着一张合离书,与他之前给她的休书内容一致,只是最后一句“既有二心,难归一意,从此各安天命,两不相欠。”“各安天命,两不相欠。”她这是何意,她不顾上官浚的安危了?他不许,原本那封休书就做给人看,他要收回去。他不同意。
董聿霖将那封合离书撕得的粉碎,怒吼着“我不同意,我要他亲自跟我说。”
“你是想让她再在你面前死一次吗?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你就放过她吧。”
“我放了她,谁又能放过我。我承认,我是一混蛋,可,没有她,你让我怎么活......”董聿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你让我怎么活,”微不可闻。他是大漠苍鹰,从来都是被人俯视的,也从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尹靖宸和董聿霖正在对峙着,侍从匆匆来报:“王爷,中原军进攻了。”
董聿霖不可置信一般,上官滢才刚刚醒来,生死未卜,上官瀚就发动了进攻,他是没将上官滢的命放在眼里,还是不打算顾着上官浚的命。
他还在犹豫之时,又人来报:“王爷,落霞谷北面被打开了。上官浚已从谷中逃出。”
董聿霖大吃一惊,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是谁破解了他的阵数。莫非伯都内混进了奸细。不可能的,他要亲自走一趟落霞谷。他边走边吩咐官家备马,最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靖宸知道,他是在看上官滢,此刻他一定希望他能一目千里,穿过书房的墙壁,直到她的身边。
董聿霖来到落霞谷,两军阵前,上官瀚也一身戎装。今日的他和昨日的他判若两人。仅仅一晚,上官瀚居然掌握了主动权。
“二哥,不是要和谈吗?摆这个阵仗,任谁也不会认为你这是和谈的态度。”董聿霖态度傲慢,神情倨傲。
上官瀚也不退让。“你要求的两条,别说是我,就是皇上在哪一条也不能答应你。”
“那滢儿呢,滢儿的一条命还不够.....”董聿霖心里十分抗拒这个话题,但他不得不问,他不止是替自己,也为上官滢问问。
上官瀚打断他,怒气冲冲:“董聿霖,你住口,若不是因为你,滢儿不会走到这一步,你赶紧束手就擒,将滢儿还给我们,如若不从,别怪我踏平伯都。”
董聿霖嗤笑一声:“你以为上官浚从落霞谷逃了,你就高枕无忧了?我们伯都的人也不是白给的。若你不念在滢儿的一番苦心上,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当初将滢儿交到你手里,指望你念她一介女流,不求你百般呵护,却也能退避三舍。却不成想,你居然对她肆意践踏,今日,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滢儿,我也是一定要讨回个公道的。”上官瀚态度坚定。
“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们。”董聿霖一声令下,伯都的将士向对面冲锋过去,两军厮杀在一起。
上官瀚,不懂武功,被人护着,退离战场,远远的观望着。李星云与董聿霖缠斗在一起。
李星云曾与董聿霖交过手,那会儿董聿霖来伯都迎亲,上官瀚办了一场比武大赛,一是为了迎接董聿霖,另一个也是想试探下董聿霖的身手。
上官浚还是宫廷侍卫的时候曾与董聿霖交过手,两人不相上下,而这一次,关立仁也亲自上场,和董聿霖交手却也是险胜。更不用提李星云等人了,更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次,李星云算是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使出浑身解数。董聿霖更是全力以赴。这一仗他一定要胜,若是败了,上官浚与上官瀚汇合,那伯都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