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长卿应着声：“大姐怀孕了，说是以后不方便跑来跑去了，趁早出来玩玩。”
“怀孕了？这么快？”
想想，顾长妍结婚也有三个多月了。差不多。
“是挺快的。”
顾长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许甜也没多问，反正人已经都来了，今晚太晚了，明天都能见着。
路上，顾长卿把在她在M国的情形问了问，黎雨也趁机又讹了顾长卿一顿饭。
先把黎雨送回去，再回大院，已经快一点了。
许甜本来就不困，路上说说笑笑，睡意更是无影无踪，回到家知道家里有人，两人都刻意放轻了动作，没惊动其他人就回了房间。
忍了一路，进屋许甜就有些受不了了，坐在了床上就捂住了腹部。
在车上时，她没说什么，下车上楼的时候，她的脚步就有些迟缓，顾长卿本就担心，现在一见她脸色都发白，随手将行李一放就过来了。
“现在去医院看看。到底哪里不舒服？”
他起初只以为她是坐飞机坐时间长了，所以想着回来休息一晚就好了，现在一看又不是那么回事。他又有些懊悔刚才的大意。
许甜看了看时间：“肚子疼，一点多了。不想动了。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那怎么行？”
顾长卿蹙眉，不认同的说：“脸色都不对。军区医院又不远。我带你去。”
他坚持，许甜看看他，肚子疼的厉害，也就没再说什么。
见他伸手过来要抱她，她才推了推他的手。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她扶着顾长卿的胳膊站了起来。
本以为自己下个楼还是没问题的却没想到，这一站起，腹部就觉得一阵绞痛。
“嗯。”
这疼来的太激烈，她闷哼了一声，直接又跌回了床沿。
“小甜。”
顾长卿急了，不敢再多耽搁一秒，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
许甜的身体一离开床，一抹鲜红就刺入了他的视线里。
他吓了一跳，盯着那一抹红看了几秒，目光转回再看向怀中的女人，她已经受不住了，捂住肚子，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双眉紧紧的锁着，难受的模样叫人心疼不已。
“撑着点，我马上带你去。”
语毕，他抱紧她，大步走出房间。
“许甜怎么了？”
睡在书房，被刚才那阵动静惊动的顾长妍走了出来。
她听见许甜回来了，本来想过来打个招呼，突然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她说她肚子疼。我送她去医院。”
顾不上多说什么，顾长卿就抱着许甜出门了。
晚上因为要接许甜，他让小张把车就停在他们楼下。他几乎是小跑的下楼，把许甜放到副驾驶的时候，他看了看她，见她双眸紧闭就试着喊了一声。
“小甜。”
听到他喊，许甜才艰难的睁眼。
见她还醒着，顾长卿忙道：“再忍一会，马上就道。”
“嗯。”
许甜已经说不出话来，回应的声音都很微弱。
看着她苍白的脸，想到床上的血迹，顾长卿的心揪紧了。
军区医院就在旁边不远，没一会就到了。车停下，他把许甜抱下来的时候又喊了她一声，却已经没有了回应。
她昏迷了，顾长卿也急了，抱着她冲进了急诊大楼。
“医生，她怎么样了？”
在内科诊室外等了十分钟，里面就有医生出来了。
“暂时还不确定，可能是流产了，现在送到妇科去。”
“流产？”
医生的话让顾长卿的脑子瞬间空白。
他没穿军装，值班医生也没认出他来，说完这话就扬声叫了护士去取了推床。
“哎，你是她丈夫吧？你进来，等会你把她抱到床上。”
医生的话把顾长卿喊回了神，他跟着进来，看见诊床上躺着的人，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攥住了。
流产？她怀孕了？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了？
不，现在已经没有了。
心口有种窒息感，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放到护士推进来的推床上。
转到妇科，诊室的门关上，他就站在门口，目光紧盯着那两扇门。
夜里，走廊上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他站在那，僵直的像一段木桩。
就在正门口一动不动，以至于医生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他吓了一跳。
“你，你是病人家属吧？跟我来吧，宫外孕造成的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过来签字。”
“宫外孕？”
顾长卿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简单的说就是胎儿没有长在子宫里，这种情况流产是迟早的，她的情况还不算太坏，胚胎不算很大，出血量可控，现在别耽误了，赶紧的你签个字，我们马上手术，你赶紧去交钱。”
这些事顾长卿听得一知半解，听到后面的话，才稍稍松口气，但还是不放心。
“医生，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妻子，她本人，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正低着头在写单据，闻言看了他一眼。
“暂时没有。但是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这是手术通知单，你看一下，尽快签字，我们去准备手术。”
她在这手术通知单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行字之后就把这单据甩给了顾长卿。
顾长卿接过来，双手捏着这两张薄纸，只觉得它沉重且滚烫。
白纸黑字，一行行的看下来，他的手心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
冷静如他，也恐惧的不敢落笔。
甚至，当初看着母亲为父亲签手术单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害怕的感觉。
就好像，只要他落了笔，她就会从他眼前飞走，有可能再也抓不住。
“别这啊，那的了，再不签字，真有危险，别到时候怪医院。”
医生不耐烦的催促。顾长卿看了她一眼，定了定神，也知道这是正常程序，这才捏紧了钢笔，竭力稳住那只手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
医生不经意的一看，愣了一下：“您是……”
称呼都变了。
相貌没印象，可作为军区的附属医院，名字谁不知道？
顾长卿没有回应她，只用几近命令的口吻说道：
“无论如何，要保证我妻子平安。”
“好的，首长您放心。我们会尽力将手术创伤减到最低的。”
明确了身份，医生也热情多了，不敢耽搁，拿着签好了的手术单就出去了。
放心？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才知道他的承受力有多弱。
看着手术单上那一行行风险告知，他简直觉得每一条都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之前在枪林弹雨中都没体验过的恐惧感已经把他的心完全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