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有深深浅浅的灌木以及高高低低的杂草,李鸣蝉低头观察脚下,发现有些草似乎是被人特意撕扯过。她伸手拨了一下草,底下是拖曳的痕迹。
李鸣蝉伸手寻了根棍子挑着草,一路专心循着痕迹往前走,以至于她没有留意到身后出现了一个倒吊的黑衣人。黑衣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不由得眼前一黑,扑通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跳下树将李鸣蝉扛在了肩膀上就跑了。
李鸣蝉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她手脚都被捆了,嘴巴也被用布堵了起来。
四周阴森森的,有些冷有些潮,空气里带着发霉的气味。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试图用膝盖将嘴里的布夹下来。
吭哧吭哧夹了半天,李鸣蝉除了腮帮子疼下巴疼以外什么都没有收获到。
她正努力着,旁边一个悉悉簌簌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一个没有棱角的东西一下子碰到了她的腿。
李鸣蝉身子一僵,她一动不敢动,只觉得冷飕飕的。她腿上的是一双手。
手沿着她的腿摸索着,李鸣蝉转了转身子,使自己的手和那手握在了一起。冰冷冷的,细腻修长,手背的骨节很是分明。再往上摸,那手也被绳子绑着。
应该是沈溪桥。
李鸣蝉和沈溪桥默契十足地相互摸黑解着手腕上的扣子,很快就解开了。
李鸣蝉摘下嘴里的布,连着呸呸了几口,然后一边庆幸自己和沈溪桥没有被绑在柱子上一边害怕抓自己的人跑回来。
沈溪桥摸索着拉住了李鸣蝉的手,李鸣蝉安抚地拍了拍他,然后从怀里掏出打火石,撕下自己本就不结实的破旧的褂子,点了。
明亮的火焰在黑暗中爆发开来,晃得李鸣蝉眼睛有些不敢睁。沈溪桥伸手遮了下眼睛,内心十分震撼,他觉得自己有些佩服李鸣蝉,竟然能随身带着打火石。
李鸣蝉把燃着的褂子扔在地上,借着火光看到自己正身处一间石室,石室里的物品十分有限,一桌一床而已,床上有一盏油灯。
沈溪桥跑过去拿着油灯在燃着的衣服上点了起来,然后两个孩子在火光中面面相顾。他们看懂了对方的意思,然后不发一语地在石室里拿着油灯检查了起来,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石室不高,但墙面挺平整的,摸起来滑溜溜的,应该是青苔。
沈溪桥个子高,他在高处摸到了一个凸起。那凸起被青苔覆盖着,似乎没被人碰过。
沈溪桥用力按了按,那凸起竟凹了下去。
“喀拉”,石室里出现了一个石洞。
石洞里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李鸣蝉从桌子上拿了一只碗冲那洞里扔了进去。“啪嚓”,碗碎了,石洞里没再有其他声音。
将自己抓来的人铁定没安好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进那石洞闯一闯,搏一搏生机。李鸣蝉想着带头走进了石洞,沈溪桥紧跟其后。
石洞里头是条隧道,空气竟然挺清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沈溪桥端着油灯在墙上又发现了一个凸起,他按了下去,石洞“喀拉”一声关上了。
李鸣蝉一手拉着沈溪桥的手,一手攥着打火石。沈溪桥一手拉着李鸣蝉,一手端着油灯。
两个人沿着隧道小心翼翼地走着,在油灯的光晕下李鸣蝉看到墙壁上绘了许多壁画,越往里走,隧道墙上还出现了一些油灯。
李鸣蝉将打火石递给沈溪桥,沈溪桥接过去将墙壁上上的油灯点了起来。
里面的灯油已经干了,灯芯因为潮湿也点不起来。
沈溪桥把打火石递给李鸣蝉重新拉起她的手:“这大概是个墓穴。”
沈溪桥的声音有些嘶哑,李鸣蝉听了觉得自己的嗓子也十分不舒服。
李鸣蝉“嗯”了声没再说话,只握紧了沈溪桥手继续往前走。
隧道走着走着走到头了,那里是一堵墙。
油灯里的油还有一小半,沈溪桥拔下簪子拨了拨,让灯油燃得慢一些。
李鸣蝉看着沈溪桥依旧盘在头上的头发觉得十分奇怪,古人不是拔下簪子就会披头散发吗?
沈溪桥看李鸣蝉的目光那么迷惑,便用目光问她怎么了。李鸣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沈溪桥把簪子插了回去,又在床上找起机关来。
墙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倒像是直接用砖块垒起来的。伸手敲敲也只觉得那墙十分地厚。
李鸣蝉从怀里摸出炸药,拉着沈溪桥往回走。
“从这里,你可以扔东西到那个墙上吗?”李鸣蝉拿着炸药给沈溪桥。
沈溪桥看着那炸药很惊喜,“龙王显灵”的力量他是听过的。
“还可以远一点。”沈溪桥又往后退了点。
李鸣蝉看着他细瘦的身躯有些意外。小伙子力气还不小。
“待会儿我点了你扔过去,然后我们两个抓紧靠在墙边抱头蹲下,我怕这里会塌。”
“好。”
把炸药交给沈溪桥,李鸣蝉捻了捻引线,直接用油灯点了:“扔!”
沈溪桥拿着炸药冲墙边一扔,然后一把把李鸣蝉抱在怀里蹲下了。
“轰”,墙炸穿了,隧道两边也炸出了洞。隧道伴着那轰鸣抖了抖,掉下不少灰土,砸了沈溪桥一身。
“咳咳……”沈溪桥李鸣蝉咳嗽着站起身,透过墙上的大洞看过去,发现对面竟然有火光闪烁。
两个孩子相视一望,然后手拉手走向了洞口。探头一看,咦,对面有一群穿得乱七八糟的人。
有两个脏兮兮的人在地上呻吟着打滚,其他人一身土一身灰地呆楞楞看着他们。
一个个子小小的男人双手合十跪在了地上对着李鸣蝉两人拜了拜:“娘娘莫怪,我们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来您的墓寻寻活路。娘娘大慈大悲,莫怪莫怪啊……”
哦,原来是盗墓贼。李鸣蝉与沈溪桥了然地对视一眼,然后抬脚从石洞迈了出去。
对面的盗墓贼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娘娘莫怪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鸣蝉和沈溪桥手拉手装作没看到他们,只一味寻找着盗洞。
盗墓贼本来看墓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半大男孩子就十分害怕,再看他们诡异的表现,就更加害怕了。
矮个子盗墓贼拿着一个开了盖子的水壶在两个孩子身后蹑手蹑脚跟了过去。走近了,他拿着手里的水壶用力一甩,“哗”粘稠的液体泼了李鸣蝉沈溪桥一身。
矮个子男人高呼:“呔!看黑狗血!”
李鸣蝉:……
沈溪桥:……
八成是被当成僵尸了吧?
李鸣蝉和沈溪桥沉默地转过身,然后看着眼前懵逼的一伙儿盗墓贼,异口同声默契无比地说了句:“艹!”
在古墓里,当一大一小面无表情的孩子顶了一身的黑狗血冲你面无表情地骂你的时候,饶是身经百战的盗墓贼也吓破了胆。
“大仙饶命啊!饶命啊!……”盗墓贼们齐齐跪倒在地冲面前的两个人磕头。
李鸣蝉和沈溪桥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人一个捡了火把抬脚走了。他们就循着盗墓贼来时的路去找他们的盗洞。
李鸣蝉一边走一边觉得身上黏糊糊地发冷,鼻端一阵阵地泛起腥味。
“咱们是不是应该返回去从关咱们的石室里出去啊?”看着空荡荡的墓穴,李鸣蝉有些慎得慌。
沈溪桥拉着李鸣蝉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被盗墓贼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冲李鸣蝉轻哼一声:“谁知道那个石室的位置有多深,万一正是墓穴中间呢?或者外面有人守着呢?”
李鸣蝉听了这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追问,但想到那个密封的隧道,里面空气挺清新的,她怀疑那里可能离出口不远,或者有动物在那里盗了洞,导致那里有了气眼。
墓穴十分宽敞,两只火把的光显得有些微弱了,根本就没办法看全墙壁。
沈溪桥也发现了这点,他看了眼李鸣蝉,李鸣蝉心领神会,撒开沈溪桥的手,两个人一人一边,用火把照着墙壁。
墙壁漆黑,摸起来潮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石头砌成的。
李鸣蝉走着走着,脚下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地上竟有一块黑色的圆滑的石头,上面隐约绘着些什么。李鸣蝉捡起来端详了一下便揣进了怀里,然后继续走。
两个人一人一边走着,一会儿后竟然走了个碰头。
沈溪桥惊讶地看着李鸣蝉:“难道这里没有盗洞?”
李鸣蝉举着火把往头上照了照,高高的穹顶亦是黑乎乎一片。
“许是有什么机关?”李鸣蝉看着两人来时的方向,“盗墓贼们可能知道哪里有。”
“那我们回去看看。”沈溪桥一马当先往回走,走到头一看,来时的路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给无声无息地堵上了,代替它的是一堵墙。
沈溪桥心口一凉,他们两人竟然给困在了这么一间墓室里!
已经被扫荡过的空荡荡乱糟糟的墓室里。
李鸣蝉想要再把墓室给炸了,可是又不知哪里是出口,总不能乱炸一气。万一把墓炸塌了,恐怕两个人还没出去呢就先被活埋了。
她一双眼睛在火光下滴溜溜打量着墓室,然后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