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鼻子,圆圆的眼睛……这不是沈溪桥的奶娘吗?
沈溪桥的奶娘姓王,是个妙人。她刚到李鸣蝉家就和王氏攀起了亲戚认起了姐妹。
等李鸣蝉背上的伤口被二丫仔细涂了层药后王奶娘便跟着二丫一起坐到了炕头上。
王奶娘坐姿倒是端庄,不过她那丰富的表情加上斜飞的眼睛,真是唱念作打样样俱全。李明蝉想,她应该知道二丫那副小老太太的样子是打哪里学的了。
二丫和王奶娘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甚至有些有样学样。
李鸣蝉十分为二丫担忧,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学得这么八婆呢?再听听她们的谈话内容,天呐!竟然是讨论她和沈溪桥多么神勇!
李鸣蝉羞得将脸埋进了胳膊里,但二丫仍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二丫之前其实并不为李鸣蝉自豪,第一次听王奶娘夸李鸣蝉的时候甚至有些羞愧。但王奶娘就是有那个神奇的魔力,她成功地为二丫洗了脑,还让她成为了自己的追随者。
李鸣蝉趴那里昏昏沉沉得有些想睡觉,她隐约听到了王奶娘和二丫说起了什么“龙王显灵”。嗯,她明白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知道沈溪桥怎么和家里人说的,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热武器的。热武器的杀伤力太大,太容易导致血流成河了。
李鸣蝉昏昏沉沉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天都黑了,她也因为睡眠过多脑袋昏昏沉沉地疼。
“真是要了命了!”李鸣蝉揉着脑袋从炕上爬起来。唉,趴着睡,压得胸口都不舒服。得亏了她还是未发育的小孩子,不然有她受的。
沈溪桥依旧寄居在李鸣蝉家,半月住李景明的屋子睡李景明的炕。王奶娘也不知去哪里找了张床,她收拾了一下将床安在了南屋的另一间里。为了保护隐私,她还扯了块大布做了帘子,为自己隔出了一间小屋子。
晚上洗漱过后,李鸣蝉与二丫就要睡觉了。王氏这时候在门口探出了脑袋。
“要睡了吗?”王氏试探地问。
“嗯。”李鸣蝉疑惑地看着王氏,“娘有什么事情吗?”
王氏推开门走进屋坐到了女儿的炕头上。
“三丫啊,今天王奶娘和我说,你和小公子关系很好。”王氏垂着眼睛,嘴唇紧紧抿了抿,“你是女孩子,不要和男孩子走这么近。就像你今天让他背回来,那就不好。”
九岁的二丫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懵懵懂懂的,她伸手拍了拍李鸣蝉的脑袋:“娘,那是因为三丫背上的伤口疼。以后不让小公子背就是了。”
王氏觉得对两个小屁孩子说男女之间的事有些可笑,但有不得不说,毕竟一不小心就要冒犯贵人的。
王氏絮絮叨叨对两个孩子念叨了一晚上女孩子要怎么怎么和男孩子保持距离,怎么怎么注意保护自己,不要吃男人的亏。
二丫虽然有些早熟,但那也是会察言观色而已,在男女关系方面她还真不行,情商跟不上。李鸣蝉对男女间那点儿事早就是门儿清,毕竟前世她也是个阅片女王。
王氏说的隐晦,二丫听成了蚊香眼,李鸣蝉则是听得哈欠连连。
王氏说不下去了。
王氏走了。
李鸣蝉轻轻躺在炕上,拿被子往头上一罩,睡了过去。
王奶娘是个人精,她能说会道不说,还有一手的好厨艺。
自从她来了,李鸣蝉家就过上了吃饭恨不得吞舌头的生活。因为饭实在是太好吃了。二丫也因为美食疯狂迷恋上了烹饪。她最喜欢的就是跟着王奶娘看她做饭。
李鸣蝉则是被沈溪桥拉着一起去逛夹火山。李鸣蝉其实是不愿意去的,因为夹火山有点太大了。
“鸣蝉,你得跟着我一起去。你想想啊,咱俩被困在那里出不来不就是因为对路不熟悉?那如果我们把路摸清了以后不久可以很快地跑出来了吗?”
李鸣蝉黑线( ̄_ ̄|||)
“你还想再被挟持一次吗?”李鸣蝉反问。
夏天渐深,沈溪桥也配上了扇子。他听了李鸣蝉这话一甩扇子,自以为很高深地笑了:“当然不是。”
说真的,李鸣蝉以前一直都认为沈溪桥是一个很成熟很风雅的少年,后来相处多了她才发现这少年竟然也有脱线犯二的一面。
李鸣蝉无奈地看着沈溪桥。沈溪桥竟也放下身段向她撒娇软磨硬泡了起来。李鸣蝉简直要给他缠得神经错乱了,便也只能答应了。
半月跑去监工,看着工匠给家里建宅子了。李存财是泥瓦工,也在建设沈宅的队伍中。这时候看着弟弟家被县太爷家公子光临的事情,他有些眼红。
当初以为是自家弟弟得罪了贵人,才忙不迭将他们推了出去,谁知到最后,竟是自家弟弟沾了贵人的光。
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再和弟弟家恢复“邦交”。
小张氏每日里去下地照料庄稼,家里的大事小情便压在了张氏和胖丫身上,这让她们很不满意。
刚开始还可以忍受,后来时间一长,胖丫就爆发了。她开始罢工了,这把张氏气得半死。她这时想起了二丫三丫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好处,便也想再和二房把关系搞好一点。
男性女性一拍即合,于是在某一天,李家大房派出小张氏去修复“邦交”了。
李鸣蝉被沈溪桥拉到了夹火山闲逛。沈溪桥一边走一边拿碳棒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李鸣蝉则是背着小背篓挖野菜什么的。
这时候李鸣蝉背上的痂刚退了,所以她只能挖挖野菜,做做轻松的事情。
“喂,沈溪桥。”李鸣蝉不满地叫他,“你想画地形图可以自己来嘛,干嘛叫我?”
李明蝉真不想陪着沈溪桥瞎溜达,就算他不要她做手工皂,那她还想自己去做炸药呢。她刚想到了怎么样把手榴弹做出来,在不用铁皮的情况下。
沈溪桥看着李鸣蝉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她十分可爱。
他用握着碳棒的手在李鸣蝉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把李鸣蝉弹得“嗷”一声。
“沈溪桥,你干嘛啊!”李鸣蝉声音里充满了怨念,“我陪你来画地图,你还弹我脑壳!”
沈溪桥看着她那样子嗤嗤地笑了。
他看李鸣蝉是哪里都好,连她那破衣烂衫都觉得很顺眼。
沈溪桥打量了几眼李鸣蝉,觉得她穿破衣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鸣蝉,我给你买几身衣服穿吧。”沈溪桥跟李鸣蝉打商量。
李鸣蝉拉了拉自己的破褂子,然后翻了个白眼:“不要。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沈溪桥摸了摸鼻子,然后心情极好地继续绘制地图。
李鸣蝉心情也有点好了,她压抑着嘴角的笑意跟着沈溪桥溜达着:“哎,你画这个干嘛啊?”
沈溪桥辨认好方向后又在羊皮纸上标记了点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回答:“这里不是有大墓嘛,发现了要上报朝廷的。”
李鸣蝉嗯了声,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溪桥身后,怀揣“小鸣蝉”。
两个人不敢走多了,等李鸣蝉觉得累了他们便停下,然后两个人原路返回。这时候李明蝉便开始挖野菜捡蘑菇。回家后,交给二丫和王奶娘,让她们处理了做菜。
这天他们回家的时候小张氏正在家里和王奶娘聊天。
沈溪桥他们来了几天了,王氏和李存富便也不时时陪在家里,开始去收拾田地。
李鸣蝉跟王奶娘和小张氏打了声招呼,便去厨屋放篓子。厨屋里,二丫正在精心烹制一道青菜。
用的正是她拔回来的野菜,先焯水,然后爆锅,爆炒。里面又放了几片腌制过的肉。后来二丫又加了些东西,李鸣蝉也不知道是啥,但她觉得很香,特别香,香到她想流口水。
本来李鸣蝉一家是没资格蹭饭的,但是耐不住王奶娘的三寸不烂之舌,李鸣蝉一家答应了和王奶娘他们一起吃饭,吃他们的饭,但白天要提供蔬菜。
二丫的厨艺在王奶娘的指导下一日千里,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小张氏也闻到了,她口腔唾液分泌量明显增多了。“咕噜”咽了下口水,小张氏肚子就配合着开始“咕咕”叫。
她这副样子全入了王奶娘的眼。她发现小张氏比起王氏更加上不得台面。王氏懦弱老实,小张氏则是粗鲁愚蠢。
李鸣蝉嚼巴着嘴巴里的肉,怜悯地看了眼小张氏。
可怜的大伯娘,连底裤颜色都给人套出来了吧?
王奶娘不太想留小张氏吃饭,便开口拐着弯地赶人。
“小公子可算是回来了!饿了吧?”王奶娘对沈溪桥嘘寒问暖道,“快洗把手,老奴这就摆桌子啊!”
说着王奶娘起身,冲小张氏面带歉意地一笑:“她大伯娘,我就先不陪你了。”
“没事,你去你去,我也该回家了。”
小张氏咽着口水回了家,一路上恨恨地诅咒了二房有个百八十遍。
她对二房从来只有嫉妒和厌弃两种情绪。
王奶娘摆了桌子,王氏和李存富也回家了。
二丫小小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整饬了一桌子菜。
真的是,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