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密探等人郑重点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不管是东厂探子,宁夏妖精还是青城观道长都很懂事。裴锦瑶十分满意,笑着叮嘱,“老胡是个老狐狸,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小密探挺起胸膛,“小的们省得。”
老文颦了颦眉,犹疑着说道:“他……是不是开矿?这边山高皇帝远的,炼铁打造兵刃以备不时之需也有可能。”
云海月啊了一声,“他有那么大胆子?”
山鼠精思量片刻,壮着胆子说道:“兔子急了不还咬人吶。”
“小耗子说的不错。”老文给山鼠精倒上一杯香茶,“咱们神机司的妖精越来越得用了。”
山鼠精面颊泛起红晕,“都是老文叔教的好。”
小密探瞥它一眼,扭脸去看裴锦瑶,“要不小的乔装改扮出去查查?”
“不用。”裴锦瑶正色道:“东厂探子时常到辽东走动,但却是一无所获。老胡必定有法子遮掩。贸贸然去查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老文和小密探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东厂查来查去连线头都没查到,他俩脸上都挂不住。
“先把这茬儿放放。”裴锦瑶又拈一粒瓜子仁,“用不来几天老胡就得找我来。”
云海月点头如捣蒜,“没错。喝符水闹得人尽皆知。胡成宗肯定能收到消息。”
裴锦瑶把玩着佩在腰间的张月鹿令牌,哼了哼,“先晾着他。那几位道长身子太虚,不宜远行。我不能不顾同行死活。”
“对了。其中有一位是翟道长的师兄。我上来的时候,他俩正抱头痛哭呢。”云海月喟叹道:“若不是裴神机使法术超群,只怕他二人就此阴阳永隔了。”
“那个树精着实可恶!”小密探攥起拳头重重捶桌,“打不过就弄个结界把人困住。真够赖皮的。”眼风扫向山鼠精闷哼一声。
山鼠精心尖颤三颤。阿发领班那是什么眼神儿?它是好耗子,从不赖皮!哼!反正它再不跟阿发领班说话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本是被皇帝老儿强送到辽东的,没先到还真有精怪出没。”裴锦瑶吐口浊气,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能抓到树精也算是意外之喜。”
要了亲命了。抓树精也能叫喜事?!老文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额角。
云海月眼帘微垂,抿唇不语。
裴锦瑶问道:“云道长有心事?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爷们的心事哪能跟小姑娘参详?老文印完额角干脆胡乱抹把脸。
云海月哦了声,“我是在想七十二道观的道人应该已经启程奔赴京城。等这边事了,他们定会逼着您马上斗法。我怕……”
裴锦瑶摆摆手,“云道长不用怕。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他们以逸待劳又如何?法术不会因为他们睡得多吃的饱而进境飞速。我在辽东既是办差也是历练。反倒比他们占了先机。”
“您说的有道理。”云海月心下一松,释然的笑了。
……
夜幕四合。
卫所后院有一道矫捷身影舞动手中长刀发出呼呼响声。
一套刀法舞罢,那人丝毫不气喘。接过副将手中松软的巾子擦拭脸上的汗水。
“将军,裴三今儿个飞到兴隆镇了。”副将眉宇间露出忧色,“捉了个树精,还弄好几锅符水分给镇上百姓。”
胡成宗闷闷的嗯了声,将长刀放回架子上。
副将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询问,“将军,赶明儿我带人把她迎到卫所?”
“接她来作甚?”胡成宗浓眉一挑,锐利的虎目中透出责怪,“她愿意留在兴隆镇就留呗。她一没送拜帖,二没命人来禀报,咱们装聋作哑就得了。何必把她弄到眼皮子底下碍手碍脚?”
“可……”副将指了指京城方向,“那边不是让您以礼相待吗?”
胡成宗甩开大步进了屋,径直走到屏风后头换上寝衣,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不闻不问就是以礼相待!”一边系紧衣带一边走出来,“先看看再说。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叫小的们盯紧点。”副将给他斟上一盏榛松茶,“坊间传说裴三爱吃。果不其然。她一气儿飞到二彪子炖肉铺吃肉,捉完树精又去大奎羊肉饺饱餐一顿。”
胡成宗咕咚咕咚喝下几口茶水,轻蔑道:“就是个馋嘴的毛孩子。”
毛孩子?将军未免太小看裴三了。副将压低声音,“将军,裴三……可不是普通毛孩子。您没看话本子吗?她做过的那些事都在上头写着呢。”
胡成宗竖起眉眼,“话本子都是编的!”
“《裴氏捉妖记》不是!”副将急急解释,“那都是得了裴三允准才写出来的。据说下个月就要出裴三怒把妖星化菜肥了!”
胡成宗撩起眼帘睨了睨他,“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本本顺着看就不乱。”副将好言规劝,“将军呐,将军。您可不能轻敌啊。裴三绝对是个难缠的主儿。”轻敌二字点醒了胡成宗,撂下茶碗,棒槌似的大手捏着细细的银钎挑亮灯芯,“把那什么捉妖记拿来我瞅瞅。”
副将心花怒放,从桌上捧来一摞,“这套话本子写的特别好,身临其境一般。”
胡成宗吐口浊气,拿起一本耐着性子挑灯夜读。
……
鼓打三更,仪风帝仍旧端坐崇贤殿批阅奏折。
冯嘉放轻脚步,将殿中燃了一半的红烛撤下换成新的。忙活完,端来一碗牛乳放在仪风帝手边,“陛下,您喝完牛乳歇了吧。老是这么熬着,身子骨受不了。”
仪风帝放下手中奏折,两指捏着眉心揉一揉,沉声问道:“裴三走到哪儿了?”
冯嘉拧起眉头沉默片刻,“今儿个应该就到辽东地界儿了。她是飞着去,比骑马快一些。”
仪风帝嗯了声,端起牛乳抿一小口又放下,“京城又开始唱莲花落了?”
提起这茬,冯嘉心里打个突儿,面上却不显,仍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是啊。奴婢听说唱的是邵巡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