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裴神机使什么都能见到。小密探腹诽着解下腰间荷包，捏了一颗雕花梅子塞进罗子正手里，“您吃个梅子压压。要是还觉得不好受，就再吐一波。”
东厂小领班怎么不早点把梅子拿出来。罗子正虎目发酸，险些流出眼泪。
“不吐了。吐够了。”罗子正把梅子放到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
张淼犹疑着问道：“裴神机使，是不是得把亚姑杀了才能破阵？”
裴锦瑶颔首，“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我想……杀她并不容易。”
“没错。”老文单手搓着下巴，“康王定会加派人手保护她。更何况明天就是十五，可咱们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想杀也杀不到。”垂下眼帘思量片刻，对裴锦瑶说道：“要不……您派个纸人探探？”
张大人和罗将军还没见识过裴神机使的纸人呢。放两个出去让他们瞧瞧也好。
纸人……张淼灵光一闪，“就是裴神机使去宁夏时用来探路的纸人？”他看话本子的时候眼馋的不得了。
小密探老文还有山鼠精齐齐点头。
“不光能探路，还会说话呢。”山鼠精抢先答道。
张淼笑着点头，“知道，知道。话本子上写的挺仔细。”一边说一边看向裴锦瑶。
他跟裴神机使初次见面没什么交情。当然不能开口跟她要纸人。可是……看看也行啊。
裴锦瑶深吸口气，“不用纸人儿。”
不用？张淼失望的垮下肩膀。想看也没得看了。
“那……您想怎么着啊？”老文不知从哪掏出个小巧食盒，将其打开，最上面是一碟码放整齐的卤鸭舌，“您吃个垫垫肚子。”
裴锦瑶把碟子拿出来，递到张淼面前，“张大人，罗将军你们也吃。”
罗子正连连摆手，“我不饿，你跟苕威吃吧。”
这是话本子上写的卤鸭舌！东厂探子的秘方。话本子上把卤鸭舌写的千好百好。都快把他馋死了。张淼迫不及待的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还没尝出味儿就赞道：“不错，真不错。”
老文抿着嘴笑。这是他在路上抽空做的。裴神机使没吃多少，幸亏出门的时候没忘了带上。
裴锦瑶见张淼十分爱惜的砸吧嘴里的卤鸭舌，将碟子放在他手边。
“明日月圆，我在钧州做法阻止亚姑。”裴锦瑶吩咐山鼠精，“小耗子辛苦点，帮我多磨点丹砂。”
山鼠精骄傲的挺起胸膛，“小的得令！”
“阿发，你把我那身新道袍拿出来烫烫。”裴锦瑶再看老文，“新靴子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老文点着头说道：“底子是加厚的，穿着暖和又精神。”
裴锦瑶略一颔首，“好！”
罗子正往裴锦瑶跟前凑了凑。都有活儿干，总不能少了他吧。裴神机使不需要压阵的人吗？只要不飞来飞去他就能经的住。
裴锦瑶看向罗子正，“罗将军好生歇着。明晚您拿着上阵杀敌的兵器为我护法。”
罗子正重重点头，“裴神机使放心。我那把长枪不知喝了多少血。煞气重的很。”
这是个明白人。裴锦瑶弯起唇角，“劳烦您了。”
张淼撩起眼帘看向裴锦瑶。他呢？吃了裴神机使的卤鸭舌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您与罗将军一文一武。他拿长枪，您就捧着常用的砚台。”裴锦瑶抱拳拱手，“您二位受累。”
“您太客气了。”张淼手捻胡须，“倘若亚姑这次失手，康王拿不到钧州的粮草，也算是大功一件。”
裴锦瑶抬起头望向深邃夜空，悠悠叹道：“尽力而为吧。”
……
与此同时，汝宁衙署正堂中灯火通明。
康王手扶玉带默默注视桌上舆图。
舆图上的京城离他不过尺许。可是……他知道想要抵达那里需要付出的实在太多。
康王双眸微眯，攥紧拳头。明晚顺利的话，他离京城就近了一大步。但愿亚姑别让他失望。
正想得出身，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康王一边唤着“闵公”一边扭头看去，果然是闵公，“何事？”他沉声问道。
“裴三和刘俶已经到钧州了。”闵公有些担忧的说道：“不知会不会……”
会什么？亚姑在姜家村布下奇阵，此番定能如愿得到钧州粮仓的粮草。康王斩钉截铁道：“不会！”
闵公偷偷觑一眼康王神色，“亚姑使出浑身解数布下的阵当然十分厉害。不过，还是得防备裴三捣乱。”
“亚姑回来的时候不是做过手脚吗？”康王颦了颦眉，“貌似作用不大。”
“那个亚姑驯服的魅对刘俶下手了。可惜后来死在裴三手上。”闵公唇角微坠，“但是刘俶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
康王轻蔑浅笑，“刘俶本就是块废物点心。裴三的表现倒是出人意料。不管亚姑出什么招数她都能接得住。”
“是啊，还真是没想到。”闵公讪讪笑了，“亚姑为了钧州粮草可说是殚精竭虑。她两天两夜没有睡过了。”
康王闷哼一声，“倘若她办不好这次的差事，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闵公笑了，“不过，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想要除去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看着办吧。”康王长舒口气，“有了粮草必定有人前来投奔。到时候还怕没人能取代亚姑吗？”
“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多不胜数。”闵公若有所思捋顺着胡须，“巫终归是巫，敌不过术士。若能有一两个得用的术士襄助，定能成事。”
闻言，康王哈哈地笑起来。
……
日上三竿，刘俶张开眼望了望天色就又沉沉睡去。
小黄门不敢叫醒他。老老实实在门口候着。他们住的是东跨院，西跨院那边忙活的热火朝天。可惜他不能去凑个热闹。
昨儿晚上回来，山鼠精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天还没亮就起来磨丹砂。罗子正大马金刀坐在井沿儿擦拭长枪。张淼翻箱倒柜找出当年科考时用的砚台抱在怀里捂着。
老文张罗着卤鸭舌。小密探不知从哪翻腾出两个大缸，洗刷好了只等香椿芽长出来就能腌。
裴锦瑶从里到外换了一身全新的衣裳。踩着厚底小皮靴在空地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