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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阴离

大明涉异志:画皮 彻夜流香 7393 2022-11-04 13:11

  昭然在姜府吃了一顿齐乐融融的家宴就急急出门了,可是遍寻不着英宁,只得背着洋葱头一起走了。

  他带着阿宁沿着巷子走了老长一段路,才听见头上有人喊:“容公子。”

  昭然一抬头,见一名清俊的男子正在茶肆二楼的窗户前朝他们扬手,正是斐清尘,昭然连忙折进了茶肆,三步两步便上了楼。

  斐清尘自从叫姜老夫人教训了一顿,便绝不敢在姜府附近出现,他见了昭然背后的洋葱头道:“你把……洋葱头也带来了。”

  洋葱头从昭然的背后歪出脑袋,打量着斐清尘。

  斐清尘顿时觉得背脊上生寒,昭然浑然不觉坐了下来道:“他奶妈今早不知道去哪了。”

  “阿宁……”斐清尘瞧了一眼旁边的阿宁顿了顿,忽然明白这个奶妈指的是英宁,想起英宁听见这句话时的脸色,他不禁握起拳头咳嗽了一声。

  “容兄找我来有何事?”

  昭然凑过去问道:“你认不认识即聪明又很放荡的女人?”

  斐清尘心有意会地问:“是……佛子的口味吗?”

  昭然连忙把头摇得似拨浪鼓,这九如会瞧得上的女人还没有找到,他真不忍心先糟蹋他的名誉,于是很够义气地道:“本少爷喜欢。”

  斐清尘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想了想道:“这即解聪明伶俐,又解风情的女人……”他说着忍不住去看阿宁,昭然摆手道,“这个不行,看腻了。”

  阿宁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瞧了昭然一眼,斐清尘笑道:“明白了,如今正在年关,各大乐坊的头牌恐怕都能排到正月十五后面去,不过有几个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昭然大喜,他就知道这事找京城里的贵公子斐清尘准没错,他拍了拍斐清尘的肩赞道:“我看人绝对是没错的,斐兄你绝对是个解风情的人,红颜知己只多不会少,那今晚本少爷就一切拜托给你喽。”

  斐清尘清雅的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放声大笑,笑到一半进来名年青男子,一身浅色的儒生服,乌黑的发丝纹丝不乱地束在方巾之后,面貌俊雅不输斐清尘。

  斐清尘的笑声戛然而止,昭然掉过头还笑了几声,心里道好皮啊,然后才想起这人是谁。

  杨雪仕——当朝年轻有为的右佥都御史,差点成了他的大舅子,现在是斐清尘未来大舅子的人,当初他跟斐清尘进城时就碰过面的。

  斐清尘略有些尴尬地道:“杨兄。”

  杨雪仕目不斜视,微微欠身道:“陆离兄拜托我找的人,我有了一点消息,刚才听见你的声音,就想过来跟你说一声,不过陆离兄既然有客人,那便等会儿再说吧。”

  斐清尘激动地起身道:“有线索了?”

  “仅是有了一点线索,陆离兄可先会客人,我在隔壁厢房稍候些也不妨。”杨雪仕不急不徐地道。

  昭然看着斐清尘那副心急难耐的样子,心里好笑这杨雪仕分明是过来撵人,还说什么稍候些也无妨,他起道:“你们慢慢聊,我出去逛一圈。”

  他买了半包灌肠慢悠悠地吃完,便见一名小厮过来道:“容公子,我家少爷说让你今天申时后去绣音坊相会。”

  昭然高兴地道:“就这么说定了。”

  他咬完了最后一块灌肠,刚转头,突然听见路旁驰来的一辆马车里面有人道:“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容公子。”

  昭然转过了头,只见一只阳葱白似的手轻轻掀开了车帘。

  “你找我?”

  杨雪仕浅浅地行了一礼:“容公子,陆离乃是个简单的人,与公子绝非一路人,依容公子之聪明,当知我的意思。”

  昭然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看着杨雪仕困惑地道:“你怕我?”

  杨雪仕背腰笔直,抬起光洁的下巴:“笑话,本官乃本朝三品官员,何需惧怕一名白身。”

  昭然指了指他笑道:“那即如此,杨大人不是怕我,我也不是杨大人的老师,杨大人跟我说话把背挺得那么直做什么?”

  杨雪仕淡淡地道:“此乃杨府上的家教,杨某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便告辞了。”他说着便放下了车帘。

  杨府的马车立刻绝尘而去,昭然看着马车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昭然对杨雪仕其实无甚恶感,他原本就没见过什么杨府的姑娘,杨府的人要退亲,他倒觉得也合理,总不能让一个大好的姑娘跟个傻子,况且他是不是苦主都还未知。

  相反他对杨雪仕还有些好感,总觉得杨雪仕身上能看见几分九如的影子。

  此时再这么一细瞧,昭然不禁心里失笑,杨雪仕矫情,哪里有九如半分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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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南门的茶肆喝了半天的茶,才见九如掀帘进来,仍然是一身玄衣,腰悬素绦,门帘一掀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来。

  “九如。”昭然这两字的招呼声还没落,他身后的洋葱头居然窜了出去来,张口就朝着九如咬了下去。

  昭然吓了一跳,只见九如扬手一指,点中了洋葱头的额头,就将洋葱头给压在桌子上抬不起头来。

  “你怎么养了这么个凶物。”九如淡淡地道。

  洋葱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总以为他咬不下通隐是因为他头太大,他咬不到英宁是因为英宁总归是自己人,他不跟他计较玩真的。

  方才九如一进来,他身上的味道就让洋葱头说不出来的兴奋,好似本能的驱使他要去咬这个人,可是哪里知道这个人比前面几个加起来还要凶悍。

  洋葱头嘴巴一瘪,就嚎了起来。

  他一嚎,昭然发现他无事,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说真的昭然内心深处一直觉得什么凶物都不一定凶得过九如,他连忙开口道:“误会,误会,这是我家的远方子侄。”

  “送回去。”九如简单明了地道。

  昭然心想他倒想送呢,可是往哪送啊,他嘴里道:“别,你知道我除了跑得快,什么武艺也没有,洋葱头可是我特地养来将来给我看家护院的。”

  九如沉思了一下,手指松开了洋葱头的额头,然后送到了他的嘴边,洋葱头看着那根笔直修长的手指,两颗小尖牙就不由自主地露了出来,然后一口咬住了九如那根食指。

  昭然大惊,连忙上去拎开了洋葱头,但九如的食指到底被他咬了一道伤口,他不禁捧着九如的手埋怨道:“你知道洋葱头爱咬人,还拿手指逗他。”

  九如抽回了手,用嘴又咬了一下手指,然后拉过昭然的手,在他的掌心用血在上面画了一道奇怪的纹路:“这道血令可以帮你控制他。”

  昭然只觉得掌心里有点痒,九如已经画好了血令,然后将食指伸到昭然的嘴边道:“把血舔干净,你有我的血,才能用这道血令。”

  “不用了,洋葱头不会对我不利。”

  “快舔。”

  昭然只好将头凑过去将九如的食指含在嘴里,指间微凉,血却有些微甜,那一刻昭然好像听见心跳声,他有一刻分不清心跳得是九如的,还是自己的,事后想想应当是自己的。

  九如心如止水,他还没有听过他的心跳声。

  “好了吗?”九如突然开口问道。

  昭然才发现自己含着九如的手指走神了,他连忙松口道:“我顺便帮你止下血。”

  九如抽回了自己的手:“感觉如何?”

  昭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真的?”

  “当然。”

  昭然摸着胸奇怪地道:“刚才我心跳得好快,说真的,以前我见过很多美人,跟他们拉拉手,共骑一匹马,从来也没有心跳过,最多夸赞他们一声好……好美。”昭然心想是好皮。

  九如没有说话,半晌才脸微有窘意地问:“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昭然慌得嘴巴里的茶都要喷出来了:“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引诱你,我可是个男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九如始终不语,昭然简直要流泪了,天地良心,他披着如娘的人皮造了一次孽,可是后面他一直都在诚心诚意地找人来引诱九如。

  最后昭然指天发誓道:“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要是有此意,那就天打雷劈,叫我像那说书里头的猴行者一般,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

  九如倒是挺平淡地道:“即没有也就罢了,这么慌做什么?”

  九如真是掉泪了:“您突然来这一下,您想吓死小侄啊。”

  “无非修行上多种思考罢了。”

  昭然头叩桌面有气无力地道:“大道万千,这道咱们就暂且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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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葱头自从吃了九如的血就一直昏睡,昭然将他交给阿宁送回去,自己则申时一过,就急吼吼地依约前往了绣音坊。

  他在门口见到了斐清尘就问:“可真有顶顶好的女子介绍于我。”

  斐清尘为难地道:“这要看眼缘,百花入百眼,有人瞧着这人顶顶好,有人瞧着那人顶顶好,容兄这么急做什么,慢慢寻,总归能寻到入了你眼的那个女子。”

  昭然愁眉苦脸地道:“我可等着那女子来洗刷我的冤情呢。”

  斐清尘也不知道昭然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他好脾气地将昭然引了进去。

  绣音坊是京城里号称卖艺不卖身的地方,里头的姑娘都叫先生,因此整座园子淡雅别致,站在廊下,只见梅竹相映成趣,屋舍里偶有几声琴音溢出,不着半分脂粉之气。

  “不错。”昭然瞧了,这心便放下了一半,看来斐清尘这京城的贵公子也不是扮来玩的。

  “公子,外面天凉,里面请吧。”一名女子身后笑道,昭然转过头来,只见那名女子身着鹤氅,头梳锥髻,竟然是男子的打扮,昭然不禁眼前一亮。

  斐清尘笑道:“梁先生不但色艺双绝,且极为有趣,堪称妙人。”

  女子欠身行礼笑道:“斐公子过誉了,念情不敢当。”

  昭然与斐清尘落座之后,梁念情先是命人给他们奉上茶水,而后才笑道:“绣音坊只有些许粗茶,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斐公子闻了一下杯子的茶叹道:“梁先生实在过谦了,即使往年能品尝到容安李府一口香也是件幸事,更何况是如今。”

  昭然抬起手,果然见杯中茶淡似金,芳香四溢,正是李府的一口香,不免心中对梁念情又满意了几分。

  梁念情坐下身来抚琴,轻轻几指,便未成曲调先有情,昭然不知好坏,只心里想九如要是用叶子吹曲,大约这女子也能琴瑟和鸣了。

  他一念及此,却见梁念情转眸过来瞧,只见那眉稍仿佛都能说话,淡唇轻启轻闭吟唱了起来,丁香舌在唇间若稳若现,令人顿时回味起还充盈于口的茶香。

  昭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女功力非凡,九如只怕抵挡不住,他不禁调头去看门口。

  “容兄,你怎么一直张望门口?”

  昭然伸长了脖子道:“我还约了个朋友来。”

  “哦。”斐清尘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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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门外另有一个女子将九如迎进了一座空厢房内:“公子请在此稍候,容公子一切自有安排。”

  九如在矮几后落座,桌上温着一壶酒,另摆放着几色精致的小点,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屋中无风轻启,露出一侧的香暖软榻。

  一阵铃铛声响起,一双戴铃铛柔白赤足踩着锦缎被面而来,银发的女子出现在九如的面前,她浅浅行了一礼柔声道:“公子,婢子叫阴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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