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门外婆子们的叫门声不断,有那江语惜一手提拔上来的管事婆子更是无所畏惧地上前用力地敲打着门扇,嘴里骂骂咧咧的。
守门的婆子得了丁香的吩咐,不管外边的婆子骂什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站在门后一个劲儿地重复她那套说辞:“你们要搜院也别动静闹得这么大,我们王妃白天嫌天气又闷又热,便舍了午间小憩的时间。这会儿时间虽然还早,不过她已经睡下了。你们在这里大声吵吵嚷嚷也没有用,再大的事儿我们也不敢擅自开门,还是得请示了王妃这个主子才行。你们也别得瑟,这会儿一个劲儿地拍门叫门,把王妃给吵醒了,王妃心里面会高兴才怪。一会儿人进来了,没找到小偷,王妃再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主子,会轻饶你们这些扰人清梦的婆子才怪。”
自从孙由由借着李富贵和刘阿娇夫妇,还有老鼠肉汤犒赏一事,后面又加上替她们讨回三个月月钱之后,馨兰苑的一众下人便认识到孙由由这个挂名王妃的厉害之处,对她这个主子是服服帖帖的,轻易不敢惹她。这个时候外边的婆子一副小偷就藏在馨兰苑的样子,让守门的婆子怎么看怎么不爽,她们院子还没到晚膳时间就上了大锁,那小偷是江侧妃那边用过晚膳之后才潜进去偷东西的,就算是他逃了也不可能会逃到她们馨兰苑来,她们这两扇大铁门又不是摆设,没有钥匙从里边开门,外边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别想进得来。婆子很清楚小偷绝不可能会在馨兰苑,自然也没给外边一帮婆子好脸色看。
外边的婆子闻言倒是有恃无恐地又骂了一大箩筐话,看门的婆子白眼一翻听得很是不耐烦,正想回那帮婆子两句护护主,不料这时门外响起一把严厉的女声:“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江侧妃,快开门。再不开门配合嬷嬷们搜院,时间耽搁下去,让小偷逃了,找不回本妃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别怪本妃翻脸不留情。”
听江语惜这番话简直就是一口咬定了小偷就藏身在馨兰苑,而事实上江语惜之所以这么急着要守门的婆子开门,是真的要抓小偷还是为别的就只有她心里清楚了。
江语惜的语气有些急冲,言语中更是饱含了威胁,不过守门的婆子还是没有被她吓得退缩,依旧坚守在自己的职位上。反倒是赵钱孙李四个老宫嬷闻讯赶来,正好把江语惜那番话听了个全。
钱嬷嬷走在最前面,听着江语惜话里话外一口咬定小偷就藏身在馨兰苑,钱嬷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几步上前把守门的婆子换了下来,先是客客气气地跟大门外的江语惜问了声好,接着很不客气地出言反驳道:“江主子,按说你亲自来叫门,就算不能第一时间请示王妃主子,我们也是应该开门的。可是听了江主子刚才那番话,婆子就不敢了。江主子话里话外都认定那偷了太后娘娘寿礼的小偷就藏身在我们馨兰苑,可问题是我们馨兰苑根本就不可能是窝藏盗贼的地方。要是依了江主子所言现在就把大门打开,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还有就是只怕我们就算是现在打开大门让江主子搜院,按照江主子刚才那番话,只怕不管搜到还是搜不到我们馨兰苑都落不到好。真搜到人还好说,我们馨兰苑就是要抵赖也抵赖不得,可要是搜不到人,江主子只要随随便便给我们馨兰苑按上个没有及时开门配合搜查,以至于时间耽搁了才让小偷有机会逃脱的罪名,我们馨兰苑岂不是不吃这个哑巴亏也得吃这个哑巴亏?如此为了表示清白,这门请恕老奴不能给江主子打开。”
钱嬷嬷可不是守门的婆子,她是从燕太后的慈宁宫出来的老宫嬷,是燕太后专门安排来伺候孙由由的,身份上可以说是代表燕太后,在江语惜不占理的情况下钱嬷嬷等四个老宫嬷完全可以不用给江语惜留面子。本来王府里混进了小偷,还偷走了贵重的物品,江语惜让开门搜院也是合情合理的,可坏就坏在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对于孙由由所住的院落,江语惜居然把窝藏盗贼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去,钱嬷嬷自然是说什么也不怕和江语惜力争到底。
大门外的江语惜一听钱嬷嬷的话,几乎被气得个倒仰。差点忘了孙由由那个贱人身边有几条燕太后送的好狗护着,江语惜心里气得要死,却还是不敢直接和钱嬷嬷几个硬着来,毕竟她琢磨了一下刚才那番话,确实是她说得太过肯定被人抓住了话柄,这才给了给了那个老奴才挑刺儿的机会。
不敢得罪,自己又不占理,而且江语惜也急着要里面的人开门让她进去,只好把胸口的一口气咽下,好言好语地道:“嬷嬷请息怒,刚才的确是语惜说错话了。语惜不是故意的,都是给急得。嬷嬷也知道太后向来虔诚信佛,语惜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尊白玉佛像,是准备献给太后五十八寿辰的寿礼。语惜原本还指着白玉佛像能够博得太后她老人家一展笑颜的,也算是语惜做后背的一点孝心。谁知,白玉佛像请回来还没几天就被可恶的小偷给盗走了。语惜刚才说错话了,都是因为心里急着要把小偷抓住把白玉佛像找回来。嬷嬷也别想多了,语惜绝对没有认定馨兰苑就是窝藏小偷的地方……”
江语惜也不想这么低眉顺目地跟个奴才说话,无奈她很清楚自己此行前来是为了什么,时间上是一刻也耽搁不得。天还没入夜她就已经安排了眼线暗中盯着这馨兰苑的一举一动,据她安排的眼线汇报晚膳过后不久亲眼看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进了馨兰苑,江语惜一听就知道必定是两个采花大盗无疑了,因此一边让人继续在馨兰苑外面盯着,一边亲手策划了发现小偷偷走白玉佛像一事。
话说江语惜自从将两个采花大盗一事通过自家娘亲的嘴巴透露给静妍公主知道以后,便时刻留意王府内外的情况,更是在外边收买了几个能人盯梢着静妍公主的一举一动。两天前终于被她等到了静妍公主的行动,清楚了解了静妍公主暗中让人散布有关孙由由美名的传闻引起了两个采花大盗的注意,江语惜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个采花大盗身上。知道他们在暗中打探王府的情况,江语惜便安排了一名帮手帮助他们。两个采花大盗的行为让江语惜知道,他们对孙由由肯定是动了心要找机会下手的,便时刻让人留意着馨兰苑,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老天安排一场特大雷雨,正好给了两个采花大盗下手的绝佳机会。江语惜算准了两个采花大盗必定会前来,因此也就早早布了个局。
其实王府根本就没有混进来小偷,白玉佛像是被她藏了起来,之所以要说是被小偷偷走了无非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光明正大可以来馨兰苑抓奸的名堂罢了。
江语惜突然间这么好言好语地说话,钱嬷嬷的态度也放软了些,只是孙由由没有给出指示先,她也不打算开门,因而答道:“江主子,你的心情老奴完全可以理解。不过我们王妃这会儿已经睡了,没有她的话儿,我们做奴才的哪敢私自开门呢?所以烦请江主子多担待吧,明儿老奴会亲到江主子房中领过儿,任凭江主子责罚。还有,江主子要是真觉得小偷就藏身在我们馨兰苑,大可以让人在外边守着,吩咐人都看好了别让一只苍蝇飞出去,明儿王妃醒来老奴请示过王妃可以开门,老奴在这里可以向江主子保证,到时江主子想怎么搜院都行,只要不破坏馨兰苑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保准不会有人敢拦着江主子半分。”
江语惜听到这里,差点气得吐血,钱嬷嬷这么说明着是敬着她,实际上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想着时间要是这么耽搁下去,没准里面砧板上的事了都会出现变故,而且钱嬷嬷等人死活拦着不给她开门,分明就是心虚想遮掩什么嘛。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进去一看才行。
抬眼正好瞧见远处几个侍卫手拿火把簇拥着宇文厉往这边过来,江语惜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因此也不再跟钱嬷嬷啰嗦,冷冷一笑:“嬷嬷,不是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儿,王妃自然是尊贵的,可也尊贵不过王爷去不是?王爷的话儿就是让人仔细搜一搜各处院子,无论如何要也把小偷给找出来。难不成王妃根本不把王爷放在眼里?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行,我这就去回了王爷——”
后面的话她没来得及说下去,因为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孙由由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披着外衣站在门后,神色冷冷地看着外边包括江语惜在内的一帮人。
这算是孙由由穿越之后第一次正面和江语惜相对,只见十多盏灯笼的照耀下,江语惜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腰间是一条白色织锦腰带,衬托得那腰肢细若扶柳不堪一握。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飞云髻,上面插了几支金钗,其中还有一个紫玉凤钗,那凤钗风头引颈向南,凤目灵动有神极具神韵,雕工更是精致绝美,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物。脖子上戴着一串南珠项链,上面的南珠每颗都有小指大小,成色均匀润泽,看得出也是价值不菲。
如此贵重的打扮之下,本就长了一张绝色脸蛋的江语惜更是显得雍容端庄贵气逼人。孙由由看得出江语惜这身打扮是刻意为之,估计是为了向她示威。不过孙由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除了那支紫玉凤钗,其他的东西她那首饰匣子里就有好几套,全部都是按宫中那些娘娘的标准打造的。孙由由不是那爱炫耀的人,而且她也不太喜欢那些显贵气的饰品,因此那些东西一直被她压在箱子底下。所以对着眼前的刻意打扮之后的江语惜,孙由由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江语惜原本在孙由由打量她的时候,腰板还挺得直直的,眼底时不时划过一丝丝得意,不过叫她失望的是孙由由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丝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来,这让江语惜觉得气败之余又憋了一肚子火气。
哼!这会儿倒是装得从容淡定,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抓奸的时候看还装不装得下去?
对于江语惜,孙由由有些懒得理会的意思,孙由由不是不知道江语惜内里是什么心思,不过事情在她走出房间前就已经处理好了,那两个花贼,死去的那个早就被化骨扬灰,而活生生的那个也被她喂了迷药丢进了储物空间里,给他服食的迷药药量还是加大剂量,要清醒过来没有一天一个时间想都别想。现在就算是江语惜在她的馨兰苑挖地三尺,量她也挖不出什么花样来。正因为很清楚江语惜此行不可能会给她带来任何威胁,孙由由才会懒得理会她,不过现在不理会不代表她就把今天这事给放到脑后了,有胆算计她就要有承受报复的觉悟,孙由由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把今天江语惜算计她的加倍还回去。
只见她抬头望了眼不远处越走越近的几个人影,这才开口道:“王府里混进了小偷,还偷走原本给太后准备的寿礼,为了抓到小偷你们就把动静闹得那么大。江侧妃,本王妃记得你素来是个聪明的,怎的今天脑子这么不好使?你让人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担心小偷不知道你们在找他是吗?闹得鸡飞狗跳的,小偷就是再没脑子也会绞尽脑汁藏着不让人发现。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侧妃不知道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搜一搜自个的院子?小偷很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江侧妃的惜语阁呢。另外,说不准他就混在这抓人的队伍中,随便打晕一个奴才把衣服一换,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奴才,江侧妃应该不是每一个都认得吧?”
孙由由劈头就数落了江语惜一番,没有用眼睛看光听脚步声知道宇文厉人已经在离她们两三米的地方,确定是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她们对话的距离,孙由由话峰突然一转,淡淡地道:“算了,有些话江侧妃那么聪明,肯定用不着本王妃提醒。既然王府每个院落都搜过了,那么为了表示清白,我们馨兰苑来的人也进去搜一搜吧,前庭后院包括本王妃的房间也劳烦江侧妃仔细给找一找,说实话本王妃很希望小偷真的就藏身在馨兰苑内,这样江侧妃就不用白忙活一个晚上了不是?”
说到最后,孙由由目光投向江语惜,唇边勾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直看得江语惜都顾不得为孙由由刚才那一番数落她没长脑子的话计较和生气,反而内心一阵突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难道事情真的有了变故?不然的话,孙贱人怎么能如此气定神闲地请她亲自去搜查她的房间?不,事情不可能会有变故的,她就不信活生生的两个大男人还能被孙贱人一个柔弱的女子给解决了!
江语惜心里这么想着,便一刻也不想耽搁,就要带着身后一帮婆子冲进去,不过看到宇文厉走过来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抓奸这样的事怎能没有王爷在场?就该让王爷亲眼所见,那样的话王爷一怒之下孙贱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没准当场就一剑把孙贱人给解决了。
心里这么盘算着,江语惜声音温柔婉转地喊了声:“王爷。”便露出笑颜朝着宇文厉迎了过去。
这时宇文厉已经来到人群中,视线却越过朝他走来的江语惜,第一时间落到了大门后面站着的孙由由身上。瞧见孙由由身上只着一件斜襟绑带的月白色长袍,外边虽然披着一件外衣,却挡不住长袍宽松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雪肌玉肤,修长白皙的颈项更是一览无遗,尽管上面什么都没有佩戴,但是烛火映照下自然地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华,隐隐地宇文厉似乎还闻到伊人身上散发出的淡雅的体香,闭目吸气间,宇文厉的眼前仿佛看见了孙由由不着寸缕刚刚出浴的绝美情景,那风光无限靡丽香艳的场景竟然让宇文厉没由来地一阵心魂荡漾,下一秒只觉得腹部升起一股热火。
随着那胀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宇文厉差点不能自主地低吼出声。靠着异于常人的坚毅意志最后关头才强忍了下来,只是他突然睁开的双眼,再次看向孙由由的时候多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异样情绪。
江语惜已经走到宇文厉的面前,同时也察觉到宇文厉的异样,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为此有所表示,宇文厉却迈开大步,越过她径自地走向大门后面站着的孙由由。走近,也不管孙由由是什么心情,突然长臂一伸把孙由由拉进怀中,就这样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弯下腰一把把孙由由整个人打横抱起,直接走向孙由由的房间。粗暴地一脚把门踢开,然后长腿一伸房门随即关上。
宇文厉抱着孙由由就这样干脆地消失在众人面前,让江语惜觉得可气又可恨的是,由始至终宇文厉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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