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殿中,顾云锦见殿门口的旁边有几把太师椅和两张小几,看样子是临时休憩之所。
对着正门,是一座鸟兽花木的描金地屏,再往里便被地屏挡住,看不清有什么。
宫女弯腰恭敬的对顾云锦道:“绕过屏风再往里走,小姐便可以见到为客人们准备的衣物,您随意选一件合适的换上吧,奴婢在门口帮您守着。”
小宫女不等顾云锦应答便转身出去了,顾云锦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可能是因为独自身处陌生环境的原因,顾云锦因为缺乏安全感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按照小宫女的交代,顾云锦绕过屏风。
屏风后面的空间更为开阔一些,顾云锦抬头看去,只见殿内檀木制成的云顶都雕了龙纹,墙上装饰着水晶玉璧,多宝阁木架上摆放着各色玉石镶嵌的宝器和瓷瓶。
多宝阁旁的香几上,镂金的吉祥兽形香炉中正燃着熏香,烟雾丝丝缕缕的升起,又渐渐向远处散开,烟雾缭绕,逸散出满屋子的甜香,令人有些迷醉。
顾云锦不禁咂舌,这偏殿中的装饰也太过奢华了,没想到皇家用来做更衣间的房间都布置得如此考究,真是太有钱了。
香几旁边是通往里间的门,由珠帘和纱帐遮着,看不轻里面的情形。
按照那宫女的说法,里间应当是存放衣物之处。
虽不常入宫,可是此刻,顾云锦却隐隐觉得此地有些不大对劲。
她知道,像是这样的宫中宴会,会提前为客人准备一些备用的衣物,不足为奇。
因为这么多宾客,难免会因为各种原因造成衣物污损,就如顾云锦今日的情况一样,需要有这样一处更衣室。
可是,此处似乎不像更衣之所。
顾云锦顿时又觉得刚刚那小宫女的行为也有些不合理。
她将自己领到此处便走,离开的似乎有些匆忙啊。
至少也应当将自己带入里间,替自己选好了合适的衣服才去守门啊。
另外,此地不是本该有人在门口把守的吗?
这可是宫中,又正值宴会,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多贵重之物却无人把门?
想到此处,顾云锦便没有去撩里间的珠帘,而是犹豫着退后了一步。
就在犹豫之迹,顾云锦突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身子也开始发软。
她下意识的撇了一眼正吐着烟雾的香炉,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不!不对!此地有诈,不宜久留。”
顾云锦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正要转身逃离,却突然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嘴。
……
此刻,在景仁宫的花园里,苏韵瑶正与一众花枝招展的少女共同欣赏园中美景。
园子里遍地的奇花异草,绚丽多彩。更有几百株外地移栽过来的花树,株株挺拔俊秀,南风乱入花林,惹得花瓣竞相追逐,顷刻间整片林子便如下了一场缤纷的花雨,铺了满阶满径的落红,香气醉人。
园子实在是太大了,众人分散在其中,若不是刻意聚在一起,竟然是想要寻个人都难。
苏韵瑶看了一眼正对着满地落红发呆的杜佳人,略带鄙夷的道:“你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杜佳人正在平复刚刚在席间见到印霄澈的悸动和尴尬。
其实尴尬只是她一个人的,因为印霄澈自始至终都未朝她看上一眼。
刚刚苏韵瑶叫她出来,她既觉得解脱,却也有些失落。
想起自己那日在天禅寺与印霄澈的相遇,她即怀念又有些懊恼。
她觉得自己那日实在是太过蠢笨了,或者是太过掉以轻心。
这也怪不得她,谁叫从小到大,但凡她对任何一个男子漏出一个笑脸,便足以令对方对自己信任不已。
这道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有多惊艳,当然,她也的确很漂亮。
但,更加令男人招架不住的是她上去十分单纯无害。可这一点似乎对印霄澈毫无作用。
早知道,她就不要同他撒那样低级的谎了,如果这样,她会不会还有机会呢?
“哎呀,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去看看豪哥哥吧,说不定他也快忙完了。”
见杜佳人情绪不高,苏韵瑶便提议到。
她知道杜佳人从前似乎对印暮豪很是关注,猜测这样的提议她会十分支持。
被苏韵瑶扯了一下袖子,杜佳人突然回过神来。
“哦,好啊。”她随口应道。
“果然是因为想着我豪哥哥才神情恍惚的。”苏韵瑶心中对杜佳人鄙夷道。
她脸上却挂着笑容,挽着杜佳人的胳膊走了。
苏韵瑶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主动追随,还没走出园子,便有三两位半路碰到的贵女跟了上来。
由两位宫女共同引着,苏韵瑶和杜佳人以及三五位贵女一同来到了淮王在景仁宫最常下榻的偏殿。
弘治帝已经在宫外赏赐了淮王一处府邸,可是他还是会经常来景仁宫小住,陪陪惠贵妃。
他通常便是在此处处理些公务。
见殿门口无人把守,苏韵瑶便大大方方的推门而入。
苏韵瑶在前面,杜佳人等几位贵女紧随其后。
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和规矩,可是有苏韵瑶在前,几个人也没有太过担心。
毕竟难得有这样近距离接触淮王的机会,她们也不愿错过。
呆会儿在宴会上,那么多人,淮王可未必就能注意到她们。
苏韵瑶经常出入此地,熟悉得很,也并无拘谨。
可没走几步,就在她张口要喊出“豪哥哥”时,突然听到了里间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几位贵女警觉的停下脚步,苏韵瑶却一把撩起珠帘走了进去。
隔着鲛绡宝罗帐,苏韵瑶见到宽大的沉香木矮榻上,两道人影正缠在一起,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和女子的娇喘声参杂着一道传来。
几位贵女没敢进到里间,但是听着声音便也猜到了里面正发生着什么,一个个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谁在里面?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大胆。”苏韵瑶对着纱帐呵斥一声。
她的声音令床上人的动作顿了顿。
片刻之后,纱帐被人撩起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