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下。”陆振军把存折单放在一边压好,抓着江若男的肩膀把她摁到板凳上坐好,“这事儿说来话长,你先别激动,你听我慢慢跟你”
“等等!”江若男都不等他说完,抢先道,“你不会告诉我,这钱跟孟家有关吧?”
“你看,我都没说,你自己就先猜到了。”陆振军摇摇头,一看江若男神色不对,急忙又补充,“你别着急,这钱没问题,我们”
“你哪拿回来的打哪儿送回去。”江若男就跟坐了个弹簧似的瞬间弹跳起来,把放好的存折单一股脑儿地抽出来塞回陆振军手里,“去去去,你给我送回去!”
这么多钱,来历不明就算是很烫手了。现在竟然说是孟家给的,那不就更是烫手山芋了吗?
孟家是什么人?那是马上都要自身难保的人,虽然看上去是一艘大船,可是在眼下的风浪中,那就是一艘即将倾覆的漏水的船,那表面看起来再风光也绝对不能上船的啊!
收了他们的钱,那不就等于上了他家的船么?
不行,绝对不行!
“谁让你收孟家的钱的?”江若男推着陆振军往门外走,“你怎么收的,就怎么送回去。不是都说了不能沾不能沾,你怎么就反正你给我送回去!”
陆振军被她这么一弄,是又好笑又无奈,他家这小媳妇儿,要高兴吧,毕竟他家这小媳妇看到这么多钱也没被迷了心智,这说明江若男,真不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可另一方面,她这问都不问一下,一听到说是孟家给的,就这反应,也是让人贼无语了。
“都说了让你别急,先听我说。”陆振军那大块头,他成心不想动,江若男怎么可能推得动他?
他直接回身就把江若男镇压了:“好了好了,这钱要是有问题,你觉得我能拿回来吗?”
虽然说得有道理,可江若男就是不想跟孟家扯上关系啊!
“可你说这是孟家给的钱!”孟家的钱,就算现在没问题,那还长着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就把他们这笔旧账翻出来了?尤其像孟家这种越大的华侨商人,以后的牵连就会越大。陆振军一个队长可真不够看的。
“孟家给的钱就不能收了?谁说的?”陆振军虽然也知道现在形势越发严峻,就说最直接的,今秋开学,别说之前停课的大学根本就没指望复课,反而上面有了指示,各个大学陆续停课,俨然已成趋势。更别说其他那些什么批(防)斗活动了,一股由最高层领导人发起的自下而上的造(屏)反运动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序幕。
可即便如此,至少队伍里还是铁板一块,除非是惊动中央,否则谁能直接伸手到队伍里呢?更别说他们隐藏在山里的这支特殊队伍了。
何况,这钱还真是来的光明正大,收不收还在其次,但不能让江若男都不知道真实情况,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的。
“你听我说,这笔钱确实是孟家孟敦儒先生给你的,是私下往来,但已经过了明路,你先听我把详情说完你再做决定,如何?”
两个人的身形对比在那儿,江若男平时力气算是可以了,但在陆振军面前,那还是不够看的。所以,陆振军不想出门,她推也没办法。
“行吧,我就听听,你还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江若男做出一副不得不洗耳恭听的模样。
陆振军摇头失笑,然后正色道:“我也知道你心里面的担心,孟家毕竟在海外根基不浅,孟敦儒老先生的儿子一直都在m国,可以说跟海外关系很深,如果孟家真遭了大祸,那肯定是非常麻烦的。可事情毕竟没到那一步。”
“等到了那一步再撇清关系就来不及了。”江若男泼冷水。
“哈哈,你呀!”陆振军笑着摇头,“哪里还会有那一步,孟老先生,那可是个厉害角色!”
“以前他是被落叶归根的喜悦迷了双眼便罢了,如今他既然知道风雨欲来,你以为他还能没个脱身之法?”
江若男看陆振军说得是振振有词,心中听得似懂非懂:“你是说,孟家这次脱身了?”
陆振军点头:“若非如此,我又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拿回来?”他再次把存折单翻出来,递给江若男。
并把孟老爷子用大量资产设备直接捐赠给军方寻求庇护的事情跟江若男说了。
“赠送一部分财产给你,是孟老爷子跟军方点名要求的,所以这笔钱是已经过了明路的,你完全可以放心收下。”陆振军顿了一下,“当然,你若是不想要,捐赠给队伍里也是可以的,这么多钱,至少能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
“但是我还是建议你收下,毕竟这算是孟家跟上面谈的条件之一。”
“你先别说,等我想想。”江若男沉吟了一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条条线串不到一起,终于她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孟家人现在已经回m国了?他们献出了财产,换了出国的机会?”
“差不多是这样。”陆振军点头,“据说是孟老爷子病得不行了,顾不上国内的产业和投资,所以全部转移给军方,由军方全权处理。”
“哼,表面的遮羞布!”江若男冷哼一声,不就是一场金钱和人身自由的交易嘛!当然,肯定对外是不能说得这么赤|裸|裸的。但谁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呀!
陆振军:“……”
“你这话说得!”陆振军没忍住在江若男额头敲了一下,“现在孟家的产业,就是丢出来,除了军方,你以为还有谁敢接?”就算是肥肉,也不是谁都敢上前咬一口的。
“我去,这么说还是烫手山芋,还得感谢你们解决麻烦是不是啊?”江若男讽刺了一句,又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照这样,那这笔钱,岂不还是烫手山芋。你就直接交到宋头儿那儿去,就说我江若男无功不受禄,都捐出去,我也省心。”
说着她忍不住怨念:“这也不知道是孟老爷子还是孟雅君那女人的意思,这不成心害我么?知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更何况,我跟他们什么关系啊,就送这么多钱,真是要害死我!”
“这你可就错了。”陆振军打断她,“你觉得这个钱有好多,那是你还没见过孟家的资产,这些银行存款什么的,最不值钱了。顶多是九牛一毛。”
“明白。”江若男点头,她也知道,对当局而言,孟家最重要的当然不是钱,而是他带回来的那些人才、技术和设备。这么来看,银行存款当然不算什么了。
“再说,你也真冤枉孟老先生了,他没想害你,是真心想把钱留给你。”陆振军说着,把几张存单一起展开,“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