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那股新鲜劲儿就过去了,说话声也就降低了下来。
二宝因为之前发过高热,虽然早就退了,可始终有一点恹恹的,很快就在陆振军怀里睡着了。
大宝和大妹说话声也渐渐低了下去,慢慢的没有了声音。
就是大人都难以经受住这样的折腾,更何况几个小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快那一点精气神就给磨没了。
江若男一直小心翼翼抱着小宝,一大早就给他喝了一大瓶奶,在赶往车站的路上小娃娃有些兴奋,睁着眼睛一直东看西看,等到上了车,也就累了似的,很快就呼呼大睡去了。
但江若男还得防着他拉尿,加上车上各种声音气味交杂,让她精神完全紧绷着,倒难得显现出非常精神的状态。
不过,只要不是那种晕车,整个人难受的想要去死的感觉,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梁城在S省不算有名,毕竟地处偏僻,基本是深山老林,如果出名,那也是穷的出名。
该说是命运厚待她,还是说绕不开宿命的劫?前世她的老家,就在梁城的山区里,如今穿越到这个年代,她即将奔赴的安乐之所,竟然还是在梁城的山窝窝里。
是了,她还记得老一辈的人经常会给小孩子说“你看那前面山里,那个时候有厂子,还有部队,好多人都在那里,那下面都有防空洞,那个时候啊,XXX就在那里,他家娃娃都在那儿读书”……
江若男拼命扒拉着那依稀记得的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又偶尔回想起以前零星的记忆,对去往营区,以及以后的新生活,忽然就有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然后她就注意到小宝醒了。
“陆振军。”她回过头,往椅子背后看,“小宝醒了,怕是要尿了,我带他去——”
“爸爸!”二宝在陆振军怀里也醒过来,蹬蹬腿,“我想尿尿,爸爸!”
陆振军笑了,捏一把儿子的脸:“得了,你们俩兄弟,可真是心有灵犀!”说着抬头看着江若男,“车上人多,挤来挤去麻烦,你把小宝给我,我带他们两兄弟去解手。”
江若男没推辞,三两下就把褓裙背带解开,陆振军接过襁褓,拉上二宝,一手抱一个去了厕所。
身上轻了,江若男也没闲着,回头看一眼小丫头:“大妹,你要不要去解手?要是去,你爸回来了,我带你……”
说了两句,才注意到小姑娘蔫蔫的,脸色有点发白,江若男忍不住抬高了音调,“大妹,你哪里不舒服?”一边伸手去摸大妹的额头。
大妹本来一直脸朝着窗外,江若男也才没怎么注意到,这会儿摸她额头也不发烫,大妹一脸怏怏望着她:“妈妈……”声音要哭不哭小可怜儿的,脸色发白。
江若男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大妹这莫不是晕车?
江若男自己最能理解那种晕车的痛苦,心头又闷又难受,好像要窒息一般,连话都不想说,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不晕车或者不严重晕车的人,根本就无法理解。
她现在这具身体倒是挺好,不晕车,可看着孩子这么受罪也难受。
好在她还有所准备,她从包里掏出生姜片,取出一片给大妹含在嘴里,教她抵在舌头上,又拿出陈皮,给她放在鼻子下嗅着,如此这般,没一会儿大妹眼神里就有了一些光彩,显然还是有所缓解。
这时候陆振军也带着两个娃上完厕所回来了,江若男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给晕车的小丫头转移注意力,就把鞋垫拿出来看,还一边跟小姑娘讨论哪种花纹好看。
对大妹来说,这个后妈长得好看,又温柔可亲,小丫头性格虽敏感,但那是非常懂事的那种敏感,不是小心眼儿的那种。她很快就接受了后妈的善意,并且也释放出孩子的善意以及对女性长辈的依恋亲和。
时间飞快,四个小时的火车煎熬,也很快就熬到头了。
到了梁城火车站,一行人下了车,营区那边早有人来接。
同样出身佣兵队的俩大小伙子,皮肤黝黑发红,穿着一身绿装,就是最可爱的人。一见面,就是立正敬礼,雄浑有力的一声嫂子,一笑露出一口雪白发亮的的牙,晃得江若男眼睛疼。
两小伙子也知道一群妇孺坐火车颠簸这么久,打过招呼后,也没多寒暄,直接把行李全都搬上大卡车,都放好了,就对陆振军道:“陆队长,我们待会儿还要去前面的物资局拿油,大概两点钟的时候走。”
他们是营区里出来运物资的车,寻常探亲或者单独出入营地的人,往返一般都会搭乘这样的顺风车。
陆振军也了解:“行,你们忙去。两点钟我们去物资局那边上车。”
等车子开走了,一家六口也从火车站出来。
江若男用褓裙背带绑在身前的小宝已经醒了,哼哼唧唧的。
“大宝,饿了没?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陆振军看了一眼小孩儿,又问江若男想吃什么。
以前晕车的时候,恶心想吐没胃口,通常一天都难以吃下东西。
但现在江若男却感觉到腹中的饥饿,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倾向,看看大妹:“大妹想吃什么?”这小姑娘还是有点儿晕车,下了车都有点蔫蔫儿的。
大妹抓紧江若男的手:“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真的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了。
“吃鸡腿,吃鸡腿!”二宝放开爸爸的脖子,放声就喊。他一路睡过来,下了车精神足得很。
“这个时候我在哪儿给你弄鸡腿?你奶奶家的鸡腿还没把你小子喂饱呢?”陆振军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直接把他放在地上,“精神这么好,自己下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