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霍骏远转身离开,很快有医生进来给安念检查身体。
经过再三确认,她只是身体单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霍骏远才开车载她回家,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安静的好像心跳都是噪声。
“谢谢你。”安念开口,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你……”
她很想问子遇和弯弯在哪里,她想见两个孩子,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已经看不懂霍骏远,不确定他会不会告诉她
“有话直说。”霍骏远冷声道。
安念抿抿嘴唇:“没什么。”
车厢气氛陡然一沉,安念别过头,看窗外闪烁的夜景,心口弥漫上一层又一层的雾霭,湿漉漉、沉甸甸。
汽车开进院子,安念急匆匆的回家,不知道保姆能不能照顾好孩子。
果然,她进门就听到子墨的哭声,当即顾不得许多,急匆匆上楼,推开门,顿时气的脸色铁青。
“你、你给我滚出去”她声嘶力竭,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抱起床上的儿子,轻轻的晃着哄道,“妈咪回来了,不哭了,乖,不哭了。”
这栋别墅里佣人很少,自从安念决定将工作带回家做,就挑了干净利索的李嫂帮忙看孩子,今天晚上也是拜托她给看两个小时的宝宝,没想到回来就看到这样的事情。
李嫂将正玩着的手机装进包里,吊着眉梢没好气道:“这孩子也不是什么金贵身份,您看么娇贵做什么?还真以为是咱们霍家的小少爷呢”
“你、你说什么”安念气的浑身打颤,“走之前,我你是怎么保证的”
是她不好,竟然识人不清,将子墨交给这样一个跋扈不讲道理的妇人。
“我答应帮你看孩子,这不是看住了”李嫂不服气,“鸠占鹊巢,要脸”
赵若梅赵小姐可是答应她,只要把她进门成为霍太太,以后就让她管理霍家,现在她可不是要难为安念,借此讨好未来的女主人。
刚刚,她就是在用手机和赵若梅聊天。
“滚”寒冰一样的两个字破空而来,像是两把又薄又锋利的刀子,一下扎在李嫂的后背上。
她一个激灵跪在地板上,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霍骏远脸色十分难看,这样一个愚蠢妇人也学的这么尖酸刻薄,尤其她针对的人是安念。
这会儿,霍骏远是连杀了李嫂的心都有。
“少爷饶了我少爷”李嫂回过神不停磕头求饶,“求求您,饶了我这次”
她还要等赵小姐进门,做霍家的女管家,如果现在被赶出去,一切都泡汤了,她不能走!
安念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看了一样上的妇人,冷淡道:“你吵到我儿子了”
所以,知趣的就马上滚出去。
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坏人,但前提是对方不要碰道她的底线,如今,子墨就是她的底线,谁也不能碰。
李嫂灰溜溜的离开,霍骏远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侧坐在床边哄孩子的安念,眼神十分复杂。
他和她之间明明这么近,可又像是隔着几千万里的鸿沟,怎么都不能迈过去。
“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他终于开始开了口,说完就紧紧盯着安念,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我有知情权。”
安念心中“咯噔”一声,轻轻拍着儿子的手指顿了两秒钟才继续拍下去,缓缓道:“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我有知情权。”霍骏远一直一顿重复了自己的要求,“必须告诉我。”
安念心里慌的厉害,甚至怀疑霍骏远是不是知道了子墨就是他们的孩子,可他看霍骏远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知道的。
“在加拿大读书的时候,遇到了恐怖分子。”安念垂下眸子,想起当初那一幕,忍不住攥紧了手指,“被关进了冰室。”
所以她总是梦到一望无际的寒冷,梦到直接怎么都得不到救赎。
“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他脸色铁青,盯着安念,“遇到危险,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安念轻轻拍着儿子的右手一顿,抬起头看着霍骏远,一直平静如古井一样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恼怒和深不见底的寒意。
找他求助?怎么没找他求助?生死关头,她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即使知道他和她隔着半个地球,可她仍旧想着可以在死之前听一听他的声音,想听他的再喊她一声“念念”。
她躲在荒废的旧工厂,外面是坏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叫嚣声,她躲在黑暗中拨他的电话,掌心都沁出了汗。
电话很快接通,她想着一定要微笑着、微笑着,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危险,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又何必让他跟着担心。
只是想着可以在死之前,和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说是一句话也是好的。
可是呢?
电话接通之后,她只喊了他的名字“骏远”,那边就传来了赵若梅慵懒暧昧的声音:“他睡着了,有什么话跟我说。”
那一刻,她真是恨极了自己,恨自己痴心妄想、恨自己看不透。
明明是加拿大的正午时光,她却觉得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呢,就是看着坏人破门而入冲过来的时候,她也觉得没什么可怕了。
“霍总,您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安念收回自己的思绪,眉眼间又是生疏和冷漠,“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协议关系,您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走过这么远的路,吃过那么多的苦,安念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也不想再奢望什么。
霍骏远眸子一紧,死死盯着安念,刚刚,就在刚刚,他明明看到她眼里的愤怒、伤心和不甘,那样的安念像是被黑夜笼罩,他心疼万分。
可他才刚前进一步,她已经恢复了常态,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迫使他不得不收回才迈出的脚步。
她不相信他。
霍骏远看了一眼安念,转身出去,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安念努力扯了扯嘴角,笑的却比哭活还要难看。
“子墨,妈咪会保护你的。”安念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我们永远在一起。”
书房,霍骏远脸色铁青,修长的手指关节分明,他握住手机打了电话出去:“给我查一查安念在加拿大的事情,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她可能用了别的身份,你仔细查看,可以从加拿大的服装设计的方向开始查。”
挂了电话,霍骏远陷入久久的沉默,他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好像要将自己沉默成黑夜里的一幅画。
长夜漫漫,多少人无心睡眠。
只是不管黑夜如何漫长,黎明还是会如期而至。
清晨的阳光带着露水的潮湿照进房间里,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留下一道一道斑驳的光影,一切都透着新一天开始的美好。
“早安,宝贝。”安念亲了亲子墨的脸颊,手脚麻利的给子墨穿好衣服,又用温水洗了毛巾,给小家伙擦了擦脸,笑道,“我们子墨真可爱。”
子墨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安念,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听到安念的话,他像是生活在玻璃罩中的孩子,看得见摸的着,却又让人觉得无比的遥远。
每每看到儿子这样,安念就心疼不已。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一定会的。”安念亲了亲儿子的小手,也不管儿子能不能听懂,她一直在和他说话,“你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一定会疼爱你的。”
想到子遇和弯弯,安念忍不住皱眉,不知道霍骏远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哪里,她很想他们。
“叮咚叮咚”手机铃声大作,惊得安念心脏一缩。
她将子墨放在婴儿车上,见是司明翰的电话,接通之后微笑:“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听说昨天蓝星娱乐的周年庆出了问题你还好吧”司明翰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敲了敲桌子,声音凝重,“我很担心你。”
安念笑道:“我挺好的。”
“念念,你该做心理辅助治疗了。”司明翰轻声道,“马上就一个月了。”
安念闻言一怔,算了算时间,的确要一个月了,可除了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出现之前在加拿大的不舒服感觉。
当初在加拿大的事情给安念留下了深深的心理影响,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导致子墨出生之后得了自闭症。
子墨出生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就去找心理医生,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认识了司明翰,后来两人就成了朋友。
“我找时间过去。”安念笑了笑,“不过大概是最近工作不那么忙,我倒是没觉得不舒服。”
司明翰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半晌微微一笑:“好,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安念和霍骏远这让他感觉到一种深深危机感。
从第一次见到安念,他就爱上她,可现在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你该抓紧时间了。”司明翰拨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出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司明翰医生,我们是合作关系。”女人在电话里笑道,“所以还请您在电话里说话客气一些。”
上午八九点的时候,金灿灿的眼光已经铺满了每一个角落,照在身上暖暖的,十分舒服。
然而此时a市各大主流报纸都在报道一件抄袭事件,据传子墨创意坊抄袭s大师的作品,据说马上就要对薄公堂。
“真是胡说八道!”宋琳琳气的将报纸揉搓成一团丢到地上,有用脚狠狠踩了几下,还是觉得不解气,“不行,我要去找个贱人!”
宋琳琳抓起书包急匆匆朝外赶,拉开门看到安念推着婴儿车站在门口,手举着正准备按门铃。
“念、念念”宋琳琳赶紧的将人让进来,将包甩到沙发上,“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