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料不到,凌珏只不过是问了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下一秒,夏桑却像是疯了一样地扑将上前。
夏桑死死地抱着凌珏的双脚,像是灌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世子,婢子就知道,婢子就知道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之上,是不会对婢子不管不顾的。”
从夏桑扑上前的第一秒开始,凌珏就在下意识地挣扎,只不过也是此时他才发现这瘦成皮包骨头的人居然也有此等气力。
夏桑的话就好比是在拿了一根通体细长且两头都尖的针在刺他,凌珏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恶寒之意。
他们二者之间过往哪里有什么情分?如若那些是情分,那未免也太玷污这两个字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抑或只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夏桑产生了这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这样的念头不过刚刚浮起,继而很快就被凌珏否定了。
因为他虽然待人接物之时是温和有礼,但却同样地严尊礼数,绝对不会给不该有的人任何的情面。为的不过就是防止今天这种局面的发生。
却没有料到,即便是惯常的清冷至此,还是会惹来这等祸患。
“你给我放手。”凌珏极力压制着心头的不满,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冷静。
这里是皇宫内院,虽然眼下放眼一望,在场的不过只有夏桑和他们二人。可人多眼杂的道理谁不懂,是该有多么愚蠢才会在这处拉拉扯扯。
凌珏用尽自己最后的耐心又大喝了一声:“你究竟放不放手?”
夏桑以往便是一个灵巧的,若不是得罪了凌瑶,想来如今在宫里的下等人中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的那个。
可就是因为沉寂卑微了太久,哪怕心性消磨殆尽,可骨子里的不甘还在蠢蠢欲动。这么一丝的光亮,足使在黑暗当中踽踽而行的人发癫发狂。
夏桑的死不放手,终于彻底激怒了凌珏,哪怕她是女身,也不再顾及。遂抽出腿来,一脚揣在了夏桑的肘腕处:“你如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动手打人。”
激怒归激怒,可凌珏到底保持着脑子中的那些理智以及始终不曾被遗忘混淆的清明:“想来瑶嫔娘娘怕是等急了吧。常钺,我们也该走了。”
他还是避开了腹部等柔软易受损伤的部位,也在控制着脚下的力度。之所以会注意这些,不是因为对夏桑心生不忍,而是严于律己罢了。
“是,陛下该等急了。”常钺终于想起了此行的正事,随即就要拔腿离去,那着急忙慌的身影比起凌珏来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桑揉着被磕碰在地上的手肘,久久无法回神。
她不明白,珏公子既然还会过问她的伤情,难道不正是证明对她还有所怜惜的意思吗?就算不是,至少也不该是这种拳脚相向的厌烦。
“娘娘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吗?”一个满是冷嘲热讽,却是极其熟悉的声音响在身后:“居然还敢在这边偷懒!看来不打断你一条腿,你是不肯真心顺服了?”
这个声音日日充斥在她的生活里,人醒着是这样,哪怕是到了睡梦中,也是一种纠缠至如影随形的魇。
夏桑颤得厉害,艰难起身,甚至不敢看向来人:“寒霜姐姐。”
以前同在府上,寒霜是一等丫鬟的时候,她也是,完全称得上是平起平坐。甚至于,她服侍的是嫡女,真要论起来,分明还是她略胜一筹的。
起初,夏桑自然是不服气。凌瑶骑在她头上也算合情合理,可寒霜却是凭什么?夏桑越是不甘示弱地抗争,便越是会招致她们主仆二人无情的打骂。
直到今天,夏桑甚至会在见到寒霜的时候不自觉地便显露出怯弱的一面,伏低做小俨然成了她的常态。
“别以为珏公子能救得了你。”寒霜将双目偷偷地瞥向那远去的一前一后的二人。那样清贵俊逸的公子,便是只看一眼背影,脸颊都是不自觉地绯红。
夏桑没有料到刚才的那一幕会被寒霜看去,心中因而更显惶恐无措:“寒霜姐姐,饶了婢子吧。是婢子的错,请姐姐不要告诉娘娘,求姐姐了。”
光说自然不能表达她的诚意,夏桑趴伏在地上,不断地用额头去扣击着地面。
这样的做法足以满足寒霜心中欲要强人一等的欲望。再者,夏桑单调的求饶之言,只会让沉浸在凌珏那惊鸿一面的背影中的寒霜觉得心烦意乱。
许是聒噪得极,这一次的寒霜很是好说话:“行了行了,叽叽喳喳地吵得人心烦。娘娘让你做什么就快些去做,莫要再耽搁了。”
“是。”夏桑表现出很是感激涕零的样子,赶忙从地上起身。即便是从其人面前退下,都是一副十分规矩的样子。
转身离去的时候,恰好迎向阳光直射而来的方向。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不一样了,夏桑将手握成的拳头紧紧贴在胸前。
一前一后走出了很远的二人距离渐渐拉近又再次变远。只一心想要远离刚才的突发事件而带来的不堪忍受,让凌珏不觉越走越快,直至完全将初来乍到的常钺落在了身后。
常钺明显后劲不足,小跑着去追前面的身影:“凌珏,你倒是,倒是等等我啊!”
听到这声呼唤,凌珏终于停下了步子:“一时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抱歉。”
“刚才那个夏桑,她为什么突然会?”常钺不是不看眼色就乱说话的人,实在是那一幕的出现太过猝不及防了。
“她认为我询问她的伤势,便是在关心她。”凌珏的思路一直都很清晰,只是当时被夏桑忽然的一个动作而多少有些吓到了。
“原来如此。”他们侯府的是非太多了,常钺想想都觉得头疼。其实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搞明白,只是总不能驳了凌珏的面子吧。常钺这么想着,便也就随口应和了一下。
“原来什么原来?”岂料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凌珏就失笑问出了口:“我问她伤势,为的不是她,是你。”
常钺就是敲碎自己的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由一个侯府小小的下人那里,会牵扯出什么东西影响到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简直就是哭笑不得,常钺指了一指自己的鼻子:“我?你是说为我?”(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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