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这样指明训了一通,孔侑伯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抱拳挡了挡脸。
“匕首是子母剑,那应当是有人等不及了。”凌珏口头上虽然在分析着,但实际上心里的盘算早跑到了该如何去引诱杀人凶手现身一事上。
每日那等微量的毒药剂量,若是时日一久,自然也可置人于死地。且毒通过咽喉等地之处,一路向下,留存于腹腔之内,若是粗枝大叶,亦或是实力不济的仵作,其实并不一定会发现死者真正的死因究竟为何。
他们原本的打算也算是周密谨慎,可惜,欲速不达。就连做坏事也是一个道理。
他们实在等不及刘青山中毒身亡了。便派人夜半潜入狱中,寻机刺杀了刘青山。然则这样一来,却是将他们暴露了个彻底。
派来的杀手事先迷晕了守夜的狱卒,然后便摸到了刘青山所在的那间牢房。
那个时候,刘青山已是中毒之身,本就无法与寻常人的体力相比。更遑论,派来的人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人,一定是经过某些训练的身怀功夫的人。
如此实力悬殊,可想而知,两人并未纠缠多时。
杀人者想要不留痕迹地杀掉刘青山,然后以达成刘青山是畏罪自尽的假象,其实并不算难事。
他提前备好的与子母剑有着同样妙用的匕首,其实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就算本身此事并不难办,但他们也需要一击必胜。
只是,变数这个东西,是再多的准备都没有用的。刘青山危难之际,抢过了匕首中暗藏的短刃,同样刺伤了那杀人者。
杀人心虚,那人又受了意料之外的一击,仓皇而逃之余,却是留下了许多纰漏。
而这些纰漏,便造就了如今的线索。
有了这样的一把匕首,凌珏几乎可以原原本本地还原当时的场景。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既然抓到了关键线索,凌珏自然要乘胜追击:“还有一点,孔大人,你一定要多多留心。”
孔侑伯已经全然被凌珏的一番解说所震撼住了,此时听到凌珏提到他的名字,方才回神:“世子请说,下官在。”
“我怀疑,罗庭的余党未清。且就潜伏在狱中的这些狱卒当中。”
“珏世子,何出此言啊?”一直插不上话的娄元终于寻到了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迷药的时间毕竟有限,他能算出几时下药迷晕狱卒。且在这段时间里,完成在所有牢房中找到关押刘青山的那一间,在下了死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便是凌珏的理由。
自然也不排除还有一种情况的存在:“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牢狱外蹲守许久,渐渐摸清了地形。但是这一点做起来的难度很大。”
“下官这几日便派人留意罗庭的这些狱卒衙役,一旦有异,立马来禀。”孔侑伯反应很快,能跟在珏世子手下办这样一趟差,想来也是一种难得的福分。
凌珏不知自己在孔侑伯的心中留下了这样好的印象,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谋划:“干等不行。你这就回去传话,说是在刘青山身死的牢房里,我们发现了他的遗书。”
“遗书?”孔侑伯只眼睛一转,立马会意:“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有些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凭借着孔大人的实力,难道还守不住吗?”激将法必要的时候用一用,效果还是意想不到的。
又思虑了一阵,似是觉得还不够完美,凌珏又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孔侑伯和娄元二人:“这样,你就说,拿到了遗书,我近日便会启程回京。”
“是。”孔侑伯刚回了一个字,才反应过来凌珏这番所言意味着什么,忙又摇了摇头:“世子,你这是把所有的风险都自己扛了呀!”
风险有多大,那么成功的几率便相对应地有多大。在思及一些事情的时候,凌珏并没有把风险的因素涵盖其中,只因对付一个杀手,他还是有着这份自信的:“只要他来,此事便已成功了一半。能不能成,关键就是看他够不够胆。”
见凌珏心意已决,孔侑伯自知再怎么劝诫都是徒劳无功的,遂也表明自己的立场:“珏世子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派人将府衙里里外外守得密不透风,定叫其有来无回。”
“你有这份信心就好,少派些人马蹲守,免得人多扎眼,擒获不成,反坏了事。”凌珏再又叮咛了一遍:“记住,这事的真相只能有我们三人知情。”
其实,娄元其人,是不在原本他所愿意动用的人手的范畴之内的。也非是不愿信任,只是娄元的身份过往他实在知之甚少,叫人如何能完全放心地委以重任?
不过,既然他信任的人是孔侑伯,而孔侑伯也信赖于娄元这个手下小兵。那么这个风险,他还是乐意冒的。就如他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消息经孔侑伯和娄元二人的扩散,立时传遍。不仅京都而来的这一帮官兵得知了遗书的存在,便是罗庭府衙当中的衙役也有所耳闻。
更加巧合的还不仅此,府衙外的长街,是罗庭最为繁华热闹的地带。便是这里偶有过路的民众,似乎都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与此相关的消息。
只是市坊中的传言,便多是只言片语了。
另一边的常钺按照凌珏所给的纸条上的提示,顺利找到了江家三人,并且代父道歉。
江采薇虽然嘴上永远都是以书呆子之言相唤,但在常钺求得江大哥江大嫂二人的谅解一事上,还是站在了他这边。
江大哥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言道:“你父是你父,你是你,其实无甚相关。”总是不能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联,便都一棒子打死吧。
理虽然是这样一个理,谁人都能明白过来。只是,要真正放下心结,也是一种强人所难。毕竟,伤害是真实发生过的,且伤害过后的伤痕是不可逆转的。
常钺日日登门,除了一门心思地想要求得这三人的原谅,在府衙当中的日子基本就是日复一日地读书习文。
“看来,你这回是势在必得。”凌珏趁着他翻阅典籍之时,也凑近瞄了一两眼。
如今的常钺和过去俨然大不相同,那些书没有一本是闲谈诗赋,无一例外,均是登朝入仕者的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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