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金兰有毒(八)
“反正你这么能说。”邵庆之勾唇一笑,眼里含着戏谑的光:“作诗作不过别人,胡搅蛮缠可没人比的过你。”
蓝采采轻哼一声,道:“我可不是胡搅蛮缠,表哥,你不是怕了吧。”
说到这儿,蓝采采自顾自的点着头,道:“也是,那么多才子都在,平日在观州厉害的都走光了,陪着不能打的打习惯了,再碰到有真功夫的,难免会胆怯。”
“你只管说,我不会去的。”邵庆之笑道:“我今日能被你说动,那才叫奇怪呢。”
“真的?”
邵庆之点头,道:“真的。”
若是平日,邵庆之未听她和萧氏的对话,她用言辞激他去青冠书院,让他夺得中秋银月饼后归来,这事是不难的。
现在已是六月,离中秋不过两个半月,青冠书院又多才子。
邵庆之嘴上说自己多么淡然,也许对名利他真的不是特别的追逐,但是年少气盛,总有一较高下的胜负心,为了夺得诗王的称号,他去柳州待个两三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邵庆之之前也未曾去过书院,对书院有好奇心。
尤其是在蓝采采想要见中秋银月饼的情况下。
她和萧氏的对话引起了邵庆之的逆反心,蓝采采低下头仔细想着邵庆之的反应。
本来来的时候她只确定了七成,现在却是确定九成了。
“怎么了?”邵庆之见蓝采采长时间低着头,笑道:“总不至于我不去书院,把你气哭了吧。”
“还是说,输了和娘亲的赌,觉得丢脸?”说到这儿,邵庆之嘴角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我的姻缘大事,可不是给你做赌的。哭,也没有用。”
说到最后,邵庆之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很多。
九成半了。
“真的气哭了?”邵庆之见蓝采采久久没有抬头,走到她身边,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
蓝采采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邵庆之,道:“表哥,你觉不觉得我今天的话特别的多。”
邵庆之见蓝采采脸上没了笑,怅有所失的说道:“你为了赢赌注,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其实不是为了赌啊。”蓝采采轻叹道:“表哥,我是真的很想要那个中秋银月饼。”
“要了又有什么用?”邵庆之道:“你要真喜欢,我出银子给你在金银楼打一个,别说银月饼,银月亮都行。”
蓝采采见邵庆之说的话开始有些偏,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道:“我只想要青冠书院的,要表哥去拿,拿不回来,表哥就不要回来了。”
邵庆之刚要取笑蓝采采,就见她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对邵庆之道:“表哥,其实我今日带的说客不是这扇子,是它。”
说完,蓝采采就把折好的纸递给了邵庆之。
邵庆之结果蓝采采递来的纸,展开看的第一眼,就皱起眉道:“你进了我的书房。”
“去找你时看到的。”蓝采采道:“表哥看完再说。”
邵庆之在书房留下的那首诗是《诗经》中的《汉广》。
邵庆之看到诗的最后,只见诗旁边多了一句诗还有一幅画。
画非常的简单,只是一只眼睛被一片叶子遮挡住,不远处是泰山。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邵庆之轻轻念了出来,这是这画的含义。
旁边用簪花小楷写得那句话他没敢念,看了之后只觉得钻心的痛,又觉得有些慌。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蓝采采看向邵庆之,目光澄澈无波:“表哥,我想要青冠书院的中秋银月饼,十月是我及笄之日,你曾答应赠我一样独特的及笄礼。”
“不过,表哥似有了心仪的姑娘,若是她想要这月饼,真给了她,我也不怪。”蓝采采道:“至少我赢了这赌注,到时表哥去金银楼给我打一样其他首饰,我也不怪。”
邵庆之捏住手中的纸,紧盯着蓝采采的眼睛,不知她到底知不知他的想法,若是她知道……
邵庆之忽然觉得很慌,就在这时,蓝采采夺过邵庆之手中的纸,看了两眼,递还给邵庆之笑道:“我也是念过书的,这汉广……表哥是有心上人了吧,只是不知那汉家游女是谁。”
看着蓝采采谈笑自若的模样,邵庆之忽然松了口气,他接过那首诗道:“多事,不该管的事别管。”
“虽然我不知那汉女是谁。”蓝采采笑道:“只是表哥难求,不如换一个更好的求,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邵庆之重复着蓝采采念得诗,看向蓝采采道:“这是你新作的吗?”
“我不知在哪儿看到的。”蓝采采指着不远处的书楼道:“舅父的藏书楼,你自己找去。”
蓝采采看着邵庆之还在回味这句诗,知道他的注意力被转移,稍稍松了口气,不然气氛就太尴尬了。
“反正不管怎样,我觉得表哥还是该去青冠书院看看。”蓝采采道:“不说那孙家小姐,多认识些文人才子也是好的,表哥你自己想吧。”
说完,蓝采采就起身离开了。
邵庆之目送着蓝采采离开,后来有人邀他去吃饭,他也没有过去,只说不想吃。
“你表哥这是怎么了?”萧氏皱眉看着蓝采采道:“饭都不吃了。”
蓝采采将筷子放下,看向萧氏正色道:“也许是在想离家后的日子,毕竟没有单独生活过。”
“你真的说动他了?”萧氏有些不可置信:“你和他说什么了?”
“孙家小姐美且聪慧,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蓝采采道:“就算表哥不想求淑女,也想求中秋银月饼,美人和美名总想要一个。”
“什么中秋银月饼?”萧氏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孙小姐不是赢了那些老师筹的银两吗?”蓝采采道:“后来每逢中秋,书院出钱去银楼专门定做银月饼,奖给诗王做彩头,能得到那个银月饼,是很值得骄傲的。”
萧氏的注意力又被蓝采采说的银月饼带偏,说着说着反倒忘了邵庆之可能要去书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