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金兰有毒(十七)
“今日仔细回想,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妥当,若是青山居士只是一般的文士倒没什么,可他的画的确贵重,向蓝姐姐索画等于变相朝她索要钱财,要是邵家知道,会觉得我们姚家失礼,没见过世面。”
说完,姚思苹低垂下眼睫。
“也是。”姚崇山微笑道:“只是一幅画罢了,真要买也不是买不起。”
姚思苹微愕,她说完前面那些画,已经做好姚崇山要骂她的准备。姚思晗和鲁氏撺掇着姚崇山把她要来的画送去给祖父做生辰礼,这画真要来是肯定落不到她手上,如今她手上没画,姚崇山希望落空,少不得要责备她一番。
她是做好被姚崇山骂的准备的,现在看姚崇山的神色,似乎没有要骂她的意思。
“思晗她们说,你总是去邵府。”姚崇山道:“管家也说你这段时间出门的次数比往常要多,都是去看那蓝小姐了?”
“蓝家小姐爹应该是识得的。”姚思苹道:“是以前的邻里,只是多年未见,再次重逢格外投缘,相见的次数也多了些,但女儿分得清亲疏,不会把闺中友当成亲姐妹相处的,绝不会做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爹放心。”
“哎,爹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干嘛。”姚崇山笑着对浪姚思苹道:“思晗那点小心思,你以为爹不知道?”
“她想着邵家那个二公子,多次让你带她一同去邵家,你不肯,她生气了,有时候说些风凉话爹是知道的,你也不必在意。”
“那蓝小姐虽是寄居邵家,但邵家夫妇对她极为宠爱,在观州哪家小姐不是捧着她,有大小姐的性子是可以理解的。”
“你贸然带思晗去那邵家,思晗与她又不熟,万一把她惹生气了,你们之间交往都会受影响,不带思晗去是对的,那丫头太小也不懂事,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姚思苹愣愣的的看着姚崇山,姚崇山和蔼一笑,道:“你和蓝小姐交好是好事,听说那邵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你也到了摽梅之期,若真投缘成就一段佳话,也是好的。”
说到这儿,姚思苹的脸微微红了。
“爹您说什么呢。”姚思苹辩解道:“那邵家二公子女儿根本没见过,哪有其他别的事。”
“一次都没见过?”姚崇山有些怀疑的看着姚思苹。
“女儿和蓝姐姐再遇的时候,二公子就去了青冠书院,中途也未回家探望,他什么样子女儿都不晓得。”姚思苹说的一脸认真。
姚崇山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顺便抚了下自己留的那一小簇胡子,道:“总有机会能见的,那二公子你没见到,青山居士呢?听说他回观州有些日子了。”
姚思苹看着姚崇山那一小簇黑却有些无光泽的胡子,又想起邵彦章那长且飘逸的胡须,笑道:“青山居士倒是见过几面,也没什么架子,亲切温和的很。”
“你是蓝小姐的闺中客,又是小辈,对你自然要和善几分。”姚崇山微笑道:“这青山居士有时候可是不近人情的很呐,你是没见着。”
姚思苹没有接话,姚崇山笑道:“不过名士嘛,都有自己的脾性,青山居士对能入自己眼的,那就是极好,要是入不得他的眼,他就不理睬。”
“毕竟是有名望的人,不这样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巴着他,总要筛选能入眼的亲近,思苹你好福气啊。”
听到这儿,姚思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姚崇山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青山居士最疼爱的就是他那外甥女,比亲儿更甚。你是蓝小姐闺中密友,青山居士待你也要比他人更看重些。”
“你祖父生辰,为父的确有送他青山居士画之意,你也是知道的,你祖父最喜欢青山的画。”
“只是为父后来又想,如果能专程把青山居士请到我们家,特意为你祖父画一幅画贺寿,岂不更妙?在画上写两句敬词或者请青山居士做一首诗,你祖父收到会非常开心的,你觉得如何?”
说到这儿,姚崇山含笑看着姚思苹。
姚思苹蹙眉,道:“此举只怕不妥,青山居士不是那么容易请的。”
早知如此,她就把邵彦章那幅画带回来了,总比姚崇山生了这样的心思要好。
“就是因为难请,才让你请。”姚崇山道:“思苹你是不知,为父也曾请过青山居士来姚府饮酒休息,可是他不愿,别说为父了,就是知州也只请过他到府相叙一回。”
“为父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可是你有啊。”姚崇山道:“你把爹想赠画给祖父贺寿,请他过府饮宴作画的事说与青山居士听,他肯定会考虑一二的。”
“就算青山居士不给你脸面,不还有那蓝家小姐吗?”
“她的话青山居士总会听的,来姚府赴宴作画不过半日的事,只要蓝小姐开口,这事肯定能成。”
“要是你磨不开脸面,可以先试着和青山居士说一下,看看他如何说。”姚崇山道:“要是他不愿,再回来和爹商议,看如何从蓝小姐那儿下手。”
姚崇山看着眉头紧皱的姚思苹,拉下脸道:“难道你不愿?”
“不是女儿不愿。”姚思苹皱眉道:“女儿只是在想,这事实难办到,不如……”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姚崇山挑眉道:“你和蓝小姐关系亲密,青山居士多少会给你些颜面的,再说,又不是让他白画。”
姚思苹低下头,姚崇山见她不情愿,冷哼一声道:“这点小事你都不愿去做,我姚家养你这个女儿有何用,又不是逼你一定要做成,你连尝试都不愿……”
“你和那蓝家小姐相交有何用?”姚崇山语气变得有些苛责:“思倾、思容能和连知州家的小姐搞好关系,连夫人对她们赞不绝口,思晗和吴通判家的小姐也能玩到一处,吴通判还赠过她礼物,说她懂事乖巧,你呢?”
“你出去乘坐的轿子,穿的衣服戴的首饰,还有佩的丫鬟,都是姚家的,你可曾给姚家带来什么,又做过什么?”
姚崇山将姚思苹数落一通,见她眼泪都快掉下了,才停止呵斥,说道:“思苹,爹也不是逼你,择友也不是胡着来的,有往有来才是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