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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孝子,哪里跑(十二)

  看着冬喜那一脸畏惧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看一看伤心难过的老妻,程选问道:“家里可出了什么事?”

  吴桃桃打发冬喜洗碗烧水去,她拉着程选道:“相公啊,贵儿这双手,只怕保不住了。”

  “别说手了,我是担心他小命都要丢了。”

  程选大惊,连忙问吴桃桃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段家的人又来找麻烦了。

  “段家现在是没来找麻烦,可是经不住吾儿自己作啊。”吴桃桃把程贵好友三番两次上门来见他的事和程选说了遍。

  程选皱眉听完,道:“就是这事儿,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你儿子可是硬要见那些人。”吴桃桃对程选道:“你看他那脾性,只是在房中静养一月都做不到,碰到他那些狐朋狗友,他能忍住不去和他们倾诉?”

  “贵儿也是个没心机的,叫他装傻充楞他肯定装不了。”

  “他又出不了门,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叫他那些好友来看他找乐子,吃多喝多了,什么话都往外掏。”

  “到时候把装傻的理由抖落出去,你觉得段家会轻饶了贵儿。”

  “这事本来只有程家和段家的人知道,可是贵儿一声张,弄得人尽皆知,万一那段家为了脸面舍出性命或者直接去庵里剃头做了姑子,这事就不是断手或者断脚就能解决的。”

  “段家要真闹起来,就是几个程家也不够他们折腾的啊!”

  程选听吴桃桃把话说完,细想了下,又道:“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贵儿不是那么不知事的人,他那些朋友也不见得那么不知轻重。”

  “你真以为贵儿做出那等事,是他一个人就能想出的。”吴桃桃冷笑道:“他这些年,就是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吴桃桃向程贵说了程选那几个朋友的光荣事迹,那个汪征喜欢赌博,经常欠一屁股赌债,还有同窗要债要到他家去的。

  那个方志宏,一张破嘴吃喝四方,没有什么钱还去狎妓,还弄得花楼里的几个姑娘为他大打出手,有老鸨都禁止他进花楼的。

  还有那个吴得响,说是念书成天吃喝玩乐,引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家玩乐,家里长嫂不愿和他同住,也不顾他成没成家,硬是让他独居了出去。

  吴桃桃细数着这几日上门的少年,程选越听脸色变得越难看。

  “贵儿成日就是和这些人厮混在一块儿?”程选发怒看着吴桃桃道:“你这个做娘的,怎么也不拦他一拦,就让他在烂泥堆里打滚?”

  吴桃桃心中冷笑。

  程贵交友哪容得他们干涉,原主以前也不是没念叨过这几个人,只是程选说男儿交友不拘小节。

  原主又溺爱程贵,见程贵硬要和这些人来往,她也只能说两句,下不了狠手让程贵和他们断了往来。

  而且程贵也不傻,他知道父母不是特别喜欢那些名声不好的人,就偷偷和他们往来,就和那些人偷偷和他往来一样。

  都是烂泥堆里的蛤蟆,谁也别说谁。

  程选听吴桃桃各种分析,又想着程贵之所以变得这般不成器,和他往来的那些朋友有关。

  也铁了心思不让那些人上门。

  再听吴桃桃说,程贵今日因为吴桃桃不准那些朋友来看他,将房中的瓷具砸了一地,还有那些书不知撕了多少,心中火也不知从哪儿来的。

  他这些日子本就因程贵的事感到不痛快,如今听吴桃桃这么说,更是铁了心要断了程贵和那些混混往来的心。

  他提了一把菜刀就往程贵的住房赶,程贵听到脚步声和门锁开动的声音,还在哪儿不知死活的闹着。

  “把我一直关在这儿,朋友也不让见,书也不让读,这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程贵大声嚷嚷道:“要前途没前途,要盼头没盼头,这样的日子还过个什么劲儿,干脆死了算了。”

  说完,程贵就踩到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够着那垂下的裤腰带要上吊。

  程选在外头隐约就看到这个影儿,再看程贵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中鬼火不知打哪儿来的。

  “你想死,就死个痛快好了。”程选一脚踹开程贵的房门,他直接踢翻了程贵站的椅子。

  程贵一开始还以为老父心疼他,可是看清程选提着的那把菜刀还有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程贵顿时慌了神。

  程贵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却被程选一把按住,程选拿着菜刀就要往程贵手上砍去:“让你闹,让你跟那些混账混日子。”

  “想保全你的性命,却是你自己不想好!”程选气昏了头,那菜刀真的落了下去,程贵来不及躲避,左手大拇指被砍了下来。

  “娘哎,爹要杀我哦。”程贵鬼哭狼嚎的叫嚷起来。

  吴桃桃站在门外就看到程贵断手指着一幕。

  她本以为程选拿菜刀来只是吓唬程贵,没想到程选真的下了手。

  其实到了后来,程选理智渐渐回拢,要是程贵躲闪及时,那只大拇指还是能保住的。

  可是他反应太忙,心中又存着侥幸。

  好在只是断了一指。

  吴桃桃连忙进去处理乱局。

  程选断了程贵的手指,看着那断指和鲜血,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了。

  菜刀“哐当”一下落地,程选抱着程贵痛哭。

  程贵也在哭。

  他肉痛心也痛。

  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除了哭没有任何主张。

  等到地上血迹收拾好,房间被砸的乱七糟的东西整理好,哭成一团的两个爷们在桌边安置好,吴桃桃已经有些乏了。

  她还是假惺惺的挤了两颗眼泪,说吾儿受苦了。

  程贵看着哭着的程选和黯然神伤的吴桃桃,又大声嚎叫起来:“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我成了残废了,我爹要杀我,我娘要害死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说完,程贵又发起狠来朝木柱子上撞。

  这撞的样子倒不是假的。

  反正力道控制住也不至于死人。

  程贵想,今天他是要卯足了劲儿从这个囚笼出去,吃点血亏他也认了。

  他不能在这破房子中关上三年,要是这样,他真的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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