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姚若不是强自镇定,挂心里面的费靖寒,她早就要绷不住哭出声来了,但是此时人多面多,她若是乱了阵脚,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慌乱,所以她强忍着包着的眼泪,上前询问。
费靖月拍拍她的背,安抚她道:“母亲不必慌张,寒儿只是受到了惊吓,但是我和周太医替她好生检查过了,她并未被撞伤。”
“那她身上的血?”虽然费靖月如此说,但是长姚还是不放心。
“那是马儿的血溅到她身上了。”费靖月笑笑。
刚才真要吓死她了,寒儿倒在地上,身上还沾着血,后来周太医检查后才说那不是人血,而且费靖寒身上也没有伤痕,这才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如此甚好!”张氏听闻费靖寒无大碍,这才放心,若是不小心破了相或者出了什么事,这天大的恩赐就要毁于一旦了,她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好四小姐!若有半点差池,我拿你们是问!”张氏发话了,一干婆子丫鬟统统跪了下去,嘴里答是,今日的四小姐可是贵不可言了。
“我进去看看她。”长姚对费靖月打了个招呼就推门进去了。
“公主,寒儿她?”齐休桐在旁开口了。
“九皇子,你请回吧,今天感谢你帮忙救助寒儿,但是男女有别,还望自重!”费靖月对他没有好脸色。
奇怪的是这个九皇子竟然没有发火,只是讪讪的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费靖月也不搭理他,转身推门进去看费靖寒了,将他直接晾在一边。
“九皇子,今日府上遇事,怠慢了您,还请见谅!”张氏见九皇子尴尬,上前打圆场。
九皇子对她施了一礼,见今日确实进不去了,只得嘱咐张氏好生照顾费靖寒之后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张氏也在周妈妈的搀扶下进去查看费靖寒的情况。
“小寒。”张氏眯着一双眼睛。
费靖寒已经清醒了,见到张氏进来,想要起来,张氏连忙将她按下去,不让她起身,嘴里念叨着:“你可是吓坏祖母了。”
费靖寒不好意思道:“让祖母担忧,是寒儿的错,寒儿是贪玩了些,才会不小心跌下高台,让祖母担忧了。”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费靖寒不是被马车撞到了吗?怎么她会说是跌下高台?
“寒儿?”最先表示出诧异的自然是她母亲长姚公主。
“怎么了?母亲。”她露出微笑。
“月儿不是说你被马车撞到了吗?怎么你?”长姚出言询问。
费靖寒一脸懵懂,睁大眼睛问费靖月:“姐姐,你是不是记错了,寒儿明明是跌下高台所致啊,怎么姐姐会说寒儿撞了车?”
“寒儿?你不是在宛月门口?”
费靖月提示她,但是她眨巴着大眼睛噗嗤笑出声来:“寒儿明明是放风筝不小心从台子上跌下去了,娟儿那丫头拉都拉不住我,姐姐真是糊涂。”
费靖寒好像有些不对劲,她的记忆和现实完全不一样,刚才她明明是因为看到了齐休桐和别的女子的“风流事”才会哭着跑出宛月,才会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到,为何现在她却记得是放风筝摔倒?
费靖月继续试探性的问道:“那寒儿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宛月的事儿?”
“宛月?就是姐姐开的那家酒楼?”她神情疑惑。
“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宛月了,好怀念那里的冻糕。”她说完还一脸渴望的模样。
费靖月沉思片刻,扶她睡下道:“是姐姐记错了,寒儿好好休息。”
众人虽然疑惑,但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也附和着费靖月道:“是呢,我们记错了,寒儿好生休息。”
出了费靖寒的门,众人才拿询问的眼光问费靖月,费靖月拉过从里面的出来的周太医道:“可能要周太医来说。”
“四小姐明明是被马车撞到,但是她却说是摔下高台,这可能出现了记忆缺失混乱。”周太医了解了费靖寒的情况后沉思了片刻,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和费靖月思考的一样,所以她才会先安抚住费靖寒,下来再做打算。
张氏不明所以,还想再问,费靖月摇摇头,张氏会意,客气的送了周太医离去,这才留下费靖月好生询问。
佛堂。
此时佛堂只剩下费靖月、张氏和长姚公主。
费靖月这才说道:“祖母可知道为何今日九皇子会在府上,和我一起送了寒儿回来?”
张氏摇摇头,但是费靖月既然说,定然是有她说的道理。
“寒儿与九皇子早就暗生情愫,今日她便是在宛月与这九皇子见面。”
这话一出,可是吓得张氏坐不稳当,寒儿何时与九皇子在一起的她都未曾知晓,若是今日月儿不说,她还不知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这个寒儿!”她手里端着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母亲,你不要怪罪寒儿啊,她尚且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是长姚未能教导好她,求母亲不要怪罪啊。”见张氏怒了,长姚自然是要上前说请的。
张氏之所以如此生气,也是有她生气的道理的,原本女子是不宜与男子在外私会的,若是传出去,名声肯定会受影响,况且寒儿尚未满十三,更是少不更事,这样的事情更是做不得,即便她做了,起码要让张氏知晓,可是直到现在,张氏才从费靖月口中得知此事,她自然是生气的。
她和费靖月不相同,费靖月虽然也是和七皇子多次见面,但是二人有婚约,且每次都是人尽皆知,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两个未婚夫妻的一些正常交往,但是寒儿不一样,她与九皇子并无婚约,见面次数又太过频繁,这让张氏很是担忧。
何况是那个九皇子。
他虽然是顶着皇子的荣宠,但是谁都知道,他性子桀骜,在宫中人缘也不好,若不是因为绮雪太子妃是她姨母的关系,他这个亲王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承顺帝念他生母与绮雪太子妃的姐妹情谊,分封了皇贵妃,又保了他一世荣华,甚至说一直对他的各种行径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良人,相反,因为生母早逝,他性子随性,不受拘束,并不适宜托付。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他不过是一个孤单皇子,没有母家势力,比起五皇子来说,却是差了不少,如今皇后看中费靖寒,若是让他毁了名声,真是得不偿失。
张氏眉头紧紧皱着,费靖月自然懂她意思,见长姚急的不行,她开口道:“祖母、母亲,且听月儿慢慢说来。”
二人示意她说,她才开口道:“刚才周太医所言,祖母和母亲可还记得?”
“周太医说寒儿记忆缺失混乱?”张氏反应过来。
“正是如此。”
费靖月将今日在宛月所见一一对二人道来,说到咬牙切齿处,张氏和长姚都气的胸口起伏,这个九皇子太过不知检点,口口声声说喜欢寒儿,却又与外面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厮混,害的寒儿撞车,即便是不出这样的事情,寒儿也不可能跟他,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刚才我在寒儿屋里试探她,她却似乎忘记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我猜想,也许是马车撞到她头部,让她本能的对这伤害刻意的去回避。”她顿了一顿,因为她发现张氏和长姚都听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她又不知如何对她们解释,选择性失忆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寒儿因为见到九皇子与那女子而伤到了心,所以她的脑子刻意的选择忘记这段事情,甚至忘记这个人!”
这话虽然也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两个聪明的女子却完全听懂了,意思就是寒儿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了,她也不会反对宫里的旨意,也不会闹出事情来了?
张氏特别欢喜,她知道费靖月看的书很多,完全相信她说的这个事情,若真是这样就太好,不费吹灰之力,一切都又回归原样,怪不得刚才月儿对九皇子那么不客气,真真是解气。
“这样就最好了,长姚你看,寒儿毕竟长大了,既然她忘却了与九皇子之间的事情,不若就应了宫里的旨意,这样也是为了寒儿好,毕竟有个依托。”张氏端起那杯已经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是和长姚商量,但是却半点不容置疑。
此刻长姚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宫里的旨意自然是拒绝不得的,而且听费靖月的意思,这或许是皇后为了曲线救国的一个办法,利用寒儿身后的西昌国给皇帝施压,放出明月,明月公主与费靖月有恩,她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何况,今日出了九皇子的事情,她也有些担忧,但不如替她应了这门亲事,也免得再受这九皇子的伤害,说起来,五皇子温文尔雅,待人温和,又是皇后嫡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人选。
她轻轻点了点头,此事就如此说定了。
事情定下来以后,三人又去了寒儿的屋子,多方试探,她确实不记得与九皇子的任何事情,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这下几人才算放心下来。
那个赶车的小厮已经被张氏打了三十大板,算是小惩大诫,那家伙不敢多言,撞了费府的小姐,没有要命已经是万幸,千恩万谢的让人抬回去了。
而宛月那边来信,那个女子还是跑掉了,当时一切混乱,众人都忙去看费靖寒如何,倒让那个女子钻了空子了。
回到碧落院。
碧渝问费靖月:“当真要让四小姐嫁给五皇子吗?”
费靖月叹了口气道:“若是寒儿喜欢的是个良人,我就是拼了全力,也会为她周全,但是现在来说,五皇子总比九皇子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