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嫂嫂啊?”林双儿站起身来,嘴里虽然叫着嫂嫂,但是面上却露出明显的鄙夷和愤恨。
“妹子,我和你哥哥这些日子也过得不好,比不得你,做了大户人家的夫人,你看这。”那个女人开了口。
她的眼睛贪婪的盯着林双儿母亲怀里的那张银票,还有这一屋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口水险些都要流下来了。
她是个有些姿貌的女人,不然林双儿的哥哥也不会对她各种忍让,哪怕是卖掉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在林双儿的眼里,这个女人却是面目可憎,要多狰狞就多狰狞。
“那还是要感谢嫂嫂当日发卖之恩啊。”林双儿出言道,但是任谁都听出这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
那个女人被说得脸皮一阵红一阵白,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生生忍下了林双儿的讽刺,道:“妹妹错怪我了,当日我也是为了一家人的存活,不得已牺牲了妹妹,但是今日妹妹却因祸得福,做了大户人家的夫人,这是好事一桩啊。”
“照你这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林双儿反口问道。
那女人想接话,却又不知怎么去接,气氛有些尴尬。
此时碧玺开口了:“双儿夫人能有今日,是她天生好福气,与你有和干系,当日你说卖就卖,现在夫人得势了,你来认亲了?天下可有这样的好事?”
碧玺的话说的毫不留情,院外看热闹的人们听见发出哈哈的笑声,在底下议论纷纷,都说这林家嫂子太不要脸。
这女人本就是个悍妇,哪里听得被人如此议论,立时大发雷霆,对林双儿的大哥吼道:“看你的好妹子,连个下人都敢羞辱我了。”
林荣根本不敢回答,只得跑到林双儿面前道:“好妹子,你且看在哥哥的份上,不要怪罪你嫂子了,当日她也是不得已啊。”
林双儿冷冷的没有说话,林荣也不敢说什么,当日确实是他们夫妇二人对不起双儿,即便是双儿如今过上了好日子,也是她自家命好,现在没有怪罪他夫妻二人已是万幸,他这妇人还想要好处,想来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碧玺附在林双儿的耳边,悄然说了几句,林双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转过头对林荣道:“哥哥既然说了,双儿自然不会怪罪,只是这嫂嫂未免太过彪悍,哥哥可得好生管教才是。”
林荣如鸡啄米般点头。
“只是如今双儿也有些银钱积蓄了,自然是不能忘记哥哥的恩情的,陈婆可在?”她突然望着院外喊道。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赶忙站了出来道:“老生在这儿,在呢。”
林双儿见她的态度,非常满意,道:“陈婆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得力的媒婆了,如今我家里也算是有些能力了,还望陈婆替我哥哥再择个好女子,娶回来替我们林家开枝散叶。”
这个陈婆是这个村里最好的媒婆,一张嘴上下翻飞,能将死的说活,坏的说好,那功力可见一斑。
她连忙应允道:“是,是,是,我一定替大公子好好寻一个好姑娘。”
碧玺也顺势递过去一包碎银子,欢喜得那陈婆即刻就跑了,赶着去找好姑娘了。
林荣自然是欢喜的,之前因为家里穷,好容易才凑够了钱娶上了媳妇,但是这个媳妇彪悍,动则打骂,他早就难以忍受,如今妹妹做主替他再娶一个,他哪能不乐意。
林家嫂子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惊得下巴都快挂不住了,怎么搞出这么一出,如果再让个女人进门,那还了得?
她是一贯撒泼惯了的,立刻就不干了,冲上前去就想去揪林荣的耳朵,林荣怕她,想要闪躲,说时迟那时快,林双儿带来的婆子丫鬟全部冲上去,将她揪住,让她动弹不得,林荣这才躲开她的攻击。
虽然手下没有得逞,但是她嘴上却不饶人,不依不挠的骂道:“好你个林双儿,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亏我还跟着你林家吃苦受难的,真是没有人性!做了有钱人家的夫人了不起吗?还不是一个小妾,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话说的及不客气,林双儿如今算是衣锦还乡,被她如此辱骂,外面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真是有些难堪。
林双儿未动,碧玺却先动了,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巴子,打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夫人也是你能辱骂的?真是没规矩,我这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话刚说完,就有婆子上去左右开弓,打得她眼冒金星,泪眼迷茫。
这下她不敢再噪杂了,只得拿眼睛去瞟林荣,可那林荣平日里受够了她的气,此时装作没有看见,气得她肺都快炸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碧玺见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叫人停手,道:“以后这林家算是我们费府照看的了,我家公主尊双儿夫人一声姨娘,希望以后乡亲们看在我家公主的面上,对林家多加照拂才是。”
这话算是给了林家一个依靠,林老爷的背都直了起来,众人也觉得面上有光,村里人纷纷应是,没有人敢再欺辱林家,一个保长一样中年男子赶忙过来道:“姑娘只管放心,林家以后就是这村里的大户,不会有人欺凌,不会不会。”
碧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她奉了费靖月的命令,要帮林双儿争脸,好让她安心,跟费靖月跟久了,她出来也是能独挡一面的,今日连消带打,软硬兼施,也算是解了林双儿的后顾之忧,自然让这林双儿死心塌地。
她瞥见林双儿面上感激的神情,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便退在一边,给林家众人叙旧的时间,而那林家嫂子被收拾了以后,一个人奄奄的躲在一边,不敢多嘴多舌,也算是给林双儿报了仇了。
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才从小山村回到京中,自从林双儿也算是收服了,只要专心对付舒氏一脉便可。
费靖月听了碧玺的汇报,很是满意,如今的碧玺也能想出害人的鬼点子,这林家嫂子可算是被收拾够了,而这林双儿也算是安心了。
碧玺被她夸得不好意思,道:“这点子虽说是害人,但是害的都是坏人,奴婢一直谨遵小姐的教诲,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偿还。”
费靖月很是满意,看来这几个姑娘算是*出来了。
四月初五。
今日是请了法师的日子,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便起来了,待会儿法师来了便要忙碌了。
张氏早早便穿上了素服,今日是请法师做法,穿不得红红绿绿,费靖月穿的是一套淡色的轻衫,打扮素雅,一早便去了佛堂等待。
所有人都来了,包括付轻柔也被秦姨娘推着出来,法师说了,这府上的不安定,要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才能找出根源,之前法师已经送过不少驱邪的东西过来,但是舒姨娘依旧病倒了,这让张氏很是忧心不安。
到了巳时,法师来了,张氏请了三天的水陆道场,所以来人不少,粗略一算,也有七八人,为首的是一个大和尚,看起来和蔼和善,倒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张氏恭敬虔诚的对大和尚合手作揖,道:“大师有礼了。”
那大和尚念了声佛号,对张氏说:“施主不必客气,贫僧也不过是有些念力罢了,但却不敢妄称大师。”
张氏见他和善,更为满意,对他诉苦道:“府上这些日子不得安宁,怕恐有鬼怪作祟,还望大师照拂才是。”
那和尚倒也谦虚道:“施主不要过忧,所谓鬼怪,不过是人心罢了,但是听闻府上日前刚有怪婴出生,也是污浊之气太甚,做场水陆法师,也能安定人心。”
这和尚倒会说话,费靖月在旁听着,确实有高僧的样子,她不言语,只是站在付轻柔身后,静静的看着张氏与那和尚说着府上的事情。
估计说了半个时辰,那和尚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别的和尚道:“那就准备一下开始吧。”
那些和尚倒也麻利,很快便将家当摆放整齐,一一坐下开始念经,张氏是虔诚的人,命人摆上贡品,挂上神像等等,而费府众人每日必然有三个时辰要到此地,一起跪拜念经,也好消灾解难。
舒氏一副娇弱病样,看得费墨阳有些心疼,嘘寒问暖了几句,这女人也真会装样子,还真的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费靖若自然又是一副人前温柔模样,轻轻的扶着她娇弱的娘亲,眉心紧皱,那模样恨不得生病的是她一般。
既然她们喜欢装样子,费靖月自然不会拆穿,这好戏才刚开始呢。
法事原本是三日,但是张氏却觉得不够,最后和法师商议后决定,做七日,这消息可苦了装样子的舒氏,但是却也无奈,若是这样子装的不好,这戏可要如何才能演的下去?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第六日的法事做完,费靖月回到碧落院。
“这几日可是辛苦小姐了,先好好休息吧。”碧渝端来热水给她烫脚,这些日子费靖月一直跪着,膝盖都红了。
“没事,你让碧溪去盯着点,今日是第六日了,他们应该按捺不住了,很快会有动作了。”
碧渝点点头去了,一切都是表面平静着,但是这暗流涌动已到极致,等着吧,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