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夜,齐休離没来。
一早费靖月就过去看母亲的情况,服了周太医的药面色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苍白,而且昨日为了让母亲能去小花厅,她用了针,暂时激发了付轻柔的潜力,但是这也是有后遗症的,付轻柔更加无力了。
今日是费靖喜回门,母亲必然要无碍的出席,不然冰荷院那边可能会拿此做文章再次逼张氏,而自己也必须寻求宫里的帮助,就算真的要抬平妻也绝对不能是舒氏。
她询问了碧玺二人,昨日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付轻柔所服用的药全是二人亲手煎制。
“月儿......”付轻柔发出微弱的声音。
费靖月赶忙过去扶起她,“母亲。”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她心里的火突然就窜了出来。
不能再等了,必须要马上找到狄宁。
“费靖喜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说是巳时。”碧溪轻轻答道。她的性子是最活络的,替小姐构建情报网时间长了,也渐渐长进了,性子已经沉稳不少,但是看见夫人如此,她的心和小姐一样着急,若是夫人有什么,小姐怎么办?
费靖月抬眼一看,如今才卯时,距离巳时还有一个时辰,母亲的状况根本耽误不起,若是等到费靖喜回来,慢慢拜见,这么折腾下来,母亲是根本承受不起的。她又想起昨天周太医所说,劳累是最大的忌讳,本来除了对方加重了用毒的剂量,就是那日的婚宴,夫人一直提着一颗心,心神受损,才会一下子病来如山倒。
“管不了那么多了,碧渝,去准备马车,我们马上出发去报国寺。”
费靖喜在王府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遂,先是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平妻骑在她头上,接着又听说还有一个掌管后院的妾室,王悦竟然一直躲在那个妖媚贱货的屋里不肯出来,新婚之夜她是在砸物发火中度过的,直到累了才沉沉睡过去,醒来发现根本没人管她,可是气坏了。
今日回门,王悦竟然还在那个绿娘房中,她派丫头过去叫竟被那贱人的丫鬟挡在门外,堪堪气死。本欲去跟婆婆告状,求得仰仗,却不想王夫人一句王悦不是亲生的,便回了她。而她那个真正的婆婆陈姨娘却根本不管,只是敷衍了事,人人将她如皮球般踢来踢去。
好容易等王悦缠绵完,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主屋,见到王悦回来,她本欲生气发作,却不想那王悦更像是吃了死苍蝇那般的表情,对她厌恶至极,她只得贴了上去,但是王悦却推开她,一脸的嫌弃。
不得丈夫欢心,婆婆凉薄,毫无权利,这才是费靖喜真实的处境,她突然发现在这个家,她无依无靠,落魄起来可能连个丫都不如,此时才念起费府的好来,但是后悔已晚,当日是她自己要拒绝回府的,今日回门,她要去求张氏,她想悔婚。
张氏做完早课,正在喝茶,还是雪山洞顶,泡茶的还是常笑。因为周妈妈几次给费靖月报信帮忙,费靖月也信守承诺求了张氏让常笑回去,张氏本就只是想给常笑一个教训,周妈妈好歹是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当然就顺坡下了,如今的周妈妈对费靖月才是真的忠心耿耿。
“老太太,三小姐来了。”周妈妈悄悄在张氏耳边说。
“她这么早来干什么?叫她进来。”张氏虽然疑惑,但是却还是马上让她进来。
“祖母.......你没事真好。”费靖月一进来就红着一双眼,叫了她一声。
见状,张氏倒有些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儿,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氏问道,这费靖月的话怎么怪怪的,什么叫自己没事就好。
“祖母......月儿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此时费靖月已经掉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来。
“月儿别哭,有什么事情有祖母给你做主,你尽管说。”张氏急道。
这费靖月如今可是皇室的红人,若是这府里有什么让她不满的,以后还想靠她飞黄腾达恐怕很难,张氏哪敢怠慢。
“月儿.....月儿梦见祖母去了。”费靖月红着眼开口道。
“呸呸呸,三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一大早的,多不吉利啊。”周妈妈马上出来打圆场,她看见左近的张氏已经变了脸色。
“祖母.....月儿不孝,做了这样不吉利的梦。今早起来一直心下不安,才匆匆来祖母这里,看着祖母安好才放下一颗心。”费靖月抽泣着。
“就算此时祖母安好,但是月儿心下还是忐忑,月儿想马上去报国寺给祖母祈福。”费靖月开口道,这才是她此来的目的。
“如此甚好。”本来张氏听见费靖月的话几乎要发火了,只是因为费靖月的身份堪堪压制着自己,但是听见费靖月要去报国寺给自己祈福,马上又阴转晴了。
只因这报国寺是皇家寺庙,一般的官家是根本不能进去的,即便是受皇帝看中的费家也是不能进去的,但是费靖月可以,她是郡主,而且是有名号的郡主,完全算是皇家之人。
“七皇子也会陪着孙女一起去。”费靖月又开口。
这句话才真真让张氏开心起来,七皇子去就没有问题了,而且七皇子能陪月儿去给自己祈福真是天大的脸面了。能在报国寺祈福的人,得到的祝愿也是最灵验的,张氏之前是苦于没有机会,但是她也不好开口让费靖月去给自己祈福,如今费靖月自己提起,她真是欢喜,刚才的不快已然不见。
“只是,七皇子乃是男子,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孙女想让母亲陪同。”费靖月说出她的顾虑。
“月儿所言甚是。”张氏一时高兴,忘了礼数这条,若是孙女的名声被人诟病,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但是带上付轻柔便无大碍,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今日二姐姐回门,母亲若随我去了,恐有不好。”费靖月双手绞着衣角,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她还忘记了还有这一茬,费靖喜那个蠢货,随她去吧。
“无事,此事是我准许的,想必你二姐也能明白你对祖母的一片孝心,不会怪罪。”张氏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谢祖母,那月儿速速准备,马上出发。”费靖月告辞。
张氏巴不得她马上去,连忙应允,让周妈妈送她出去。
出了佛堂,费靖月恢复了淡然冷清的模样,周妈妈感觉到她的变化,不敢开口,只是跟在她后面唯唯诺诺。
费靖月见离得远了,张氏也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时,转头对周妈妈说道:“今日二姐回门,我与母亲不在,一切还劳烦周妈妈了。”
“小姐哪儿的话,老奴丁当尽力,小姐尽管去为老太太祈福便是。”周妈妈连忙道。
虽然她语言温和客气,但是周妈妈却觉得周身冰冷,这个三小姐真的不如表面上看见那般无害,因为给她办过几回事,接触的时候多了,她更从心里惧怕这个三小姐。可是攀附上三小姐也是有好处的,比如此时,碧渝就塞了一根鎏金碧玉项圈给自己,是个中上等货,也值不少钱呢,她只有常笑一个亲人,常笑眼看就要许配人家,给她多存点嫁妆也是好的。
所以当王府的马车带着回门的费家二小姐回来之时,费靖月的马车已经行驶在去报国寺的路上了。
陪费靖喜回门,这王悦是相当不情愿,但是现在的费府不是王府可以去得罪的,虽然明面上费家并无太大的权势,但是光凭皇上的宠爱,王府就要掂量掂量,更何况费家的三小姐还是郡主,他走之前他爹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此处再不可鲁莽行事。
他心下忐忑,如今说起那笑凝郡主,他就谈虎色变,被七皇子的短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到了费府却听闻笑凝郡主去报国寺替老太太祈福,不在府中,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因为今日费靖喜回门,费墨阳特地告假三日,留在家中,老太太一早便准了夫人和费靖月出府,他也不敢多说。况且是去报国寺祈福,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费靖喜的娘亲便代替付轻柔坐在高堂的位置。
秦姨娘这几日因为女儿的婚事茶饭不思,看着堂下跪着奉茶的女儿,她心里更不是滋味,费靖喜虽然化了很浓的妝,但是难掩她脸上的落寞之色,而姑爷王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女儿更是带着一抹厌恶神色,她心如刀绞。
费靖喜本就打算寻个机会给娘亲说自己的处境,让秦姨娘去求张氏,反正这王府她是不要再待了。
费墨阳看着自己这个新姑爷,打心里看不起这个名声浪荡的男子,但是无奈,此事已成,这王悦怎么说也是自家姑爷,他还是带着一副和善的面孔。奉完茶费墨阳带着王悦去自己的书房说话,无非就是些过场,留下费靖喜母女。
“娘亲,我要悔婚,这个王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费靖喜见人一走,立刻抱住秦姨娘哭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