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離的信?”费靖月接过那卷纸卷,是一个细竹筒,封口处有火漆,火漆上印着齐休離与费靖月二人才看的懂的一个符号。
他二人曾经商议过,在危及的时候用特殊的符号来传信,以确保安全,今日这细竹筒上便有那个小小的符号,想来事情一定很紧急。
费靖月迅速的打开竹筒,倒出来一张纸,纸上用蝇头小字写着:
“月儿见信安好,前日出宫寻找六皇子的下落,如今已有眉目,可是追杀之人也颇多,现已经派人增援,却不知六皇子是否尚在人间,无意之间探听到消息对明月不利,目前我暂时无法归来,月儿见信后速速进宫,以求周全。”
信写的很匆忙,想来事情一定很紧急,对明月不利,费靖月有些慌神,忙让碧玺准备马车入宫探听消息。
费靖月以往入宫,多数是去公主殿,现在明月不能见人,费靖月只得另寻他法。
看来还是得在太后身上下手,她想了想,让碧溪赶紧去醉红颜取来一个锦盒,如今也只能借口给太后送礼,才能入宫周旋。
马车行的很快,但是到达宫里已经是过了未时了,夏日炎炎,让人昏昏欲睡。
费靖月原本就是入宫印信,要进去倒也容易,进了宫,由通传处的管事公公带着去了永寿宫。
这皇宫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哪怕费靖月是公主,也得由人通传,让人带领着进去,入宫虽然只看印信,但是要进殿就必须由人带领着进去。
太后慈蔼,费靖月倒是经常与她亲近,今日借口说得了一方宝玉,想要进献,那管事太监进去通传了,她站在殿外忐忑不安。
从刚才接到信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尖子跳的厉害,扑通扑通,按也不按不住。
碧渝见她不安,从旁安慰,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让心里的担忧宣泄出来,只得一脸焦急的等待着管事太监的通传。
那位公公进去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出来,她心下越发的慌乱,难道明月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吗?
过了片刻,从殿中出来一个人,但是却不是那个去通传的太监,费靖月认得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公公。
见到费靖月站在门前,他眼神有些奇怪,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请了个安便离去,眼尖的费靖月见到他怀里揣着一个步卷,特别像太后用来宣旨的锦帛。
又过了一会儿,宋公公才里面匆匆出来,小跑到费靖月面前请了个安,道:“公主,太后让您进去叙话。”
她扶宋公公起来,在这当口悄声问道:“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公公也悄声回她:“公主你来晚了一步,先进去再说吧。”
坏了,宋公公的话让她心咯噔一下,来晚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明月出事了?
带着不安,她随着宋公公进了殿门,一切都并无不妥,周遭的人还是那些人,但是见到她,却如同见到什么可怕的人一般,纷纷低下了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进到殿中,太后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和蔼可亲,带着慈爱的笑容,可是费靖月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有一抹伤心难过。
“太后万福安康!”她行了礼,太后让她坐在下首。
虽然说是来打探消息的,但是却不能一来便直入主题吧,所以她拿出手里紧握的那一方玉,呈了上去。
太后仔细端详着那方玉,确实是好东西,通体透明,却是难得一见的桃花玉,而且绝对是个精品,这方玉不含一丝杂质,通体呈现淡淡的粉红色,拿在太阳光下一看,水波流转,像是装了一汪水在里面,这是因为玉石好,光折射的作用,这样的玉石若是带着身上,日子久了还会更加温润软滑,确实是个好东西。
太后的确喜欢,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但是她有心事,看了一会儿便又放下了。
她身边的孙嬷嬷叹了口气,接过那玉放回锦盒里,让保管库房的丫头拿了下去。
太后接过孙嬷嬷递过去的茶,小小的喝了一口,放在手边的几上,才开口道:“月儿你来晚了。”
她开门见山,却让费靖月不知如何去接,太后能在这纷争的后宫胜出,坐上这唯一尊贵的宝座,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费靖月的来意,她一眼便看得个清清楚楚,她也确实喜爱这个孩子,不然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便是了。
“想来是離儿让你来的吧。”太后问她。
在太后面前,自然耍不得什么小把戏,她只好点点头。
“可惜啊,来晚了。”太后还在叹息,仍旧是这句话,这可急死费靖月了,明月一定是出事了。
“明月是不是出事了?”她问的颤抖,生怕太后告诉她明月死了。
“哎,她是好孩子,也是傻孩子。”太后说得伤心,喉头有些哽咽,孙嬷嬷赶紧上前替她顺顺背。
“公主,我们太后伤心说不出,让老奴来说吧。”孙嬷嬷对费靖月说道。
原来明月真的出事了。
之前明月触怒承顺帝,被囚禁起来,但也只是软禁她而已,并未惩罚于她,除了不能见人,其他倒也没什么。
太后原想明月只是任性,让皇帝生气,等过些日子,皇帝气消了,她便去求皇帝将明月放出来,哪知这还没能等到皇帝气消,就又出事了。
昨日大漠传来消息,八皇子正式登基,做了大漠新一任的大汗,而那位原先的继承人六皇子,却成了弑杀亲父的不赦之徒,已经被八皇子缉拿归案,不日便要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这消息本来知道的人并不算多,关押着的明月就更不知道了,也是相安无事,却不知是哪个大嘴巴,竟然将此事告诉了明月,这还得了,明月当时便直接晕厥。
醒来以后明月就像疯了一般,硬叫着要冲出殿去,后来承顺帝赶到,才被制止。
但是这也触怒了承顺帝,让他很是生气,当时他便在公主殿呵斥了明月,具体细节不详,但是却得了一个不好的结果。
孙嬷嬷又叹了一口气,太后已经两眼湿润,想来明月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是什么结果?”费靖月连连追问。
“皇帝让哀家赐明月去报国寺出家!”这句话是太后说出来的。
“什么!”费靖月大惊,原本拿在手上的糕点,吧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让明月出家?这怎么可以!这不能够!”
费靖月说着就想去求承顺帝,却被孙嬷嬷一把拉住,道:“难道折了一个公主还不够吗?您也要去触怒天颜?”
孙嬷嬷说得很大声,让费靖月冷静了下来,她就这样冲动的去找承顺帝,恐怕救不了明月,还要将自己搭进去。
“刚才高公公便是来取懿旨的,再过七日,明月就要被送去报国寺,而且任何人不得探望。”太后哀叹了一声。
费靖月心都要炸开了,明月要出家?青灯古佛,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不敢想象。
“月儿,你听哀家一句劝,不要去触怒皇帝,離儿他。”费靖月明白太后的好意,现在去只会是火上浇油。
“太后,您能告诉我为何明月会触怒龙颜吗?”费靖月冷静下来,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太后抬起头,似乎回忆起许久之前的往事,明月,太倔强,太像那个人。
“月儿,这个你就不要再问了,好好回去吧。”
费靖月问不到个所以然,太后也伤心难解,无心留她,她只得告辞回府,但是她的一颗心已经揪成一团。
回到府上,她心头郁结,躺下睡了,一夜都是噩梦,一会儿明月光着头,流着泪,一会儿又梦见她满身是血,她惊呼从梦中醒来,才半夜,她直直坐在床上,一夜都睡不着了。
待得碧渝早上过来,见到费靖月坐在床上,吓了一大跳,可是也没办法,她心伤难愈,只得慢慢再说。
过了两日,费靖月才慢慢缓解过来,开始想办法,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明月触怒龙颜的原因,太后必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肯说,现在只得等到齐休離回来,再从长计议。
大漠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关于明月公主的事情,却无人敢提。
之前有位大臣在殿上为明月求情,却遭承顺帝斥责贬官,自此明月公主的事情如同一个禁忌,任谁都不敢去触碰。
人人都说,明月公主是被大漠六皇子连累了,甚至有传言说,明月公主勾结大漠乱臣贼子,想要祸乱朝纲。
这个消息气的费靖月青烟直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明月是在夜晚被送去寺里的,皇帝派了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如此便搞得更是人心惶惶了。
齐休離是在明月被送到庙里的第三天回来的,但是他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别院,又派了银光来接费靖月过去。
“休離!”
见到齐休離的时候,不出所料,他全身都被包扎起来,看来是伤得不轻,费靖月替他把脉后才放心下来,好在都只是皮外伤,没有动到内在。
费靖月一脸痛心,说了明月的事情,齐休離点点头,表示他知晓的,今日他便是为了此事。
这时银光进来了,说起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