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附耳悄声道:“是九皇子。”
费靖月原本在看一本游记,这个消息让她书都拿不稳当,寒儿怎么与她搅在了一起?
之前在除夕夜宴上费靖月便叮嘱过费靖寒,离他远些,却不想这二人如今发展到如此地步,她这下更是担心了。
齐休桐的名声在几位皇子当中一直都是有些瑕疵的,大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刚毅果断、五皇子温文尔雅、七皇子妖异无度,但是上述皇子却都是国家栋梁,人人称道,唯独这九皇子却不然。
人们对他的评价是桀骜不驯,风流倜傥,再说难听一点便是逢场作戏,流连花丛,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个皇子了,但是承顺帝宠爱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对他这样的行径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因他的生母早逝,出身不凡,有传言说,当日他的生母绮彤贵妃,是为承顺帝而死,皇帝心存内疚,对他便格外的放纵,而且已故先皇后,绮雪太子妃是他母妃的亲姐姐,所以说起来,他的身份的确是显赫至极。
齐休離与他倒颇语言,二人兄弟感情也的确不错,只因二人年纪相仿,倒也确实走得近些,对于他这样的行径,齐休離也是看在眼里,但是却无法劝说,只愿他做个闲散亲王也便罢了。
原本这样一个男子是许多女子趋之若鹜的选择,但是他却只是四处留情,并不专一,如今年纪不小,府中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倒是外面的风流账欠了不少。
之前还闹出丑闻,让一个四品大员的女儿怀上了孩儿,原本这女子飞上枝头的梦即将要实现的,承顺帝碍于面子,都想指婚于他,却在这九皇子处遇到了阻碍,他是死活不让人家进门,还言明孩子非他经手,即便那女子寻死觅活,他也不无所动。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滴血认清,倒真真不是他的种,那女子羞愤难耐,只得带着孩子一起远走他乡,那官员脸上挂不住,虽然承顺帝未曾怪罪欺君之罪,但是那官员只得辞官收场。
自从那以后,明里没人多说什么,暗地里人人都对九皇子的行径颇有微词,后来皇帝几次想指婚,但凡皇帝看上了谁,谁家就如临大敌,不日便将女儿草草出嫁,即便是门户低点,也不肯将女儿许配给他,多几次,连皇帝都恼怒了,好在皇后多番劝诫,皇帝才息怒下来,但对他也是无可奈何至极。
他本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依旧每日流连温柔乡,与各种女子谈情说爱,却从不动情,大顺的皇子中,就属他是女子的毒物了。
费靖月听闻寒儿与他走的近,如何能不急,寒儿年幼,哪里经得住他的三言两语,要是被他骗了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也难怪长姚公主担忧,这分明就是母亲的直觉。
“此事暂且不要透露。”费靖月思索片刻对几人吩咐道。
几人自然是知道九皇子的名声的,所以得知四小姐所谓的朋友正是这位名声在外的九皇子之时,人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心下也不免担忧,原本四小姐现在有了一个那么好的出身,就是许个什么公侯王爵也是理所应当的,若是被九皇子将这好白菜给拱了,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涉及到两国的和平了啊。
费靖月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叮嘱几人不要多言,只待与寒儿好好谈谈,再做定夺。
到了晌午时分,齐休離命人来接费靖月出去游江,这几日公事繁忙,月儿身体也刚才痊愈,好容易今日歇下来了他自然是要好好见一见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的。
“月儿,身体可好些?”见到费靖月,齐休離压抑不住自身的思念,就想上前搂抱,却被费靖月一瞪眼,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几个丫鬟见着好笑,将费靖月搀扶上了齐休離乘坐的船儿之中,便自觉的去到后面的船舱里等待。
齐休離直夸她们懂事,赶紧也跟了进去,船中的人儿让他思念成狂,今日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一进船舱,不管三七二十,先热吻一通才说其他,直到费靖月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二人自是甜言蜜语,如今他们的感情已然稳定,有了赐婚也是明正言顺,倒也羡煞旁人。
船行的极稳,岸边小贩四处喝卖,两边的商铺也是门庭满市,倒也一副风调雨顺,欣欣向荣之景。
此时船身正好行至宛月附近,费靖月想起这几日的难事,今日她原本也是要跟齐休離谈说此事。
“这几日,我四妹妹与九皇子走的极近。”费靖月递过去一杯蜂蜜茶。
“休桐与你四妹?”齐休離问道。
费靖月点点头,眉心露出担忧神色:“你也知道你这九皇弟的性子,我家寒儿不能跟他。”
齐休離自然是知道齐休桐的情况的,今日连费靖月都表示了反对,说明他二人的确走的太近,他自然知道费靖寒的身份的,若是齐休桐像对待其他女子那般去对待这费靖寒,若是再生出之前那样的事情来,后果他不敢想象。
之前洛长青对他姐姐的那份情谊,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若是齐休桐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洛长青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伤了两国的和气,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齐休離点点头,道:“此事的确严重,虽然休桐的性子是胡来了一些,但是想来还是应该有分寸的,我回宫自当与他警告一番,若是你四妹妹真的与他钟情,要么就娶了回去,要么就别去招惹。”
“你还在向着他说话,之前的肖侍郎的女儿,你是忘记了吗?这样的男子,配不上我家寒儿。”费靖月第一次对齐休離发了火。
齐休離不敢狡辩,只得在心里埋怨齐休桐给自己找事,惹得月儿生气。
说了此事,二人也无心再游江,齐休離只得送了费靖月回府,承诺她说,一定要将此事问清楚,定然不让费靖寒受到伤害,好说歹说,费靖月才作罢,给了他点好脸色。
刚回到府中就在门口遇见费靖寒从外进来。
“寒儿!”费靖月叫住正要蹑手蹑脚进府的费靖寒。
此时已过了晚间戌时,一个女儿家如此夤夜回府,当真是有些过了。
费靖寒没有想到会遇见姐姐,心里咯噔一下,只得吐着舌头来到费靖月跟前。
“你这是刚见了那齐休桐回来?”费靖月开门见山。
费靖寒没有想到姐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之前姐姐便叮嘱过,不让自己跟他走的太近,但是上次在宛月自己被一个富家公子骚扰,是齐休桐救了自己,所以他二人才慢慢开始了接触。
她自然是知道姐姐不让她与九皇子走得太近的缘由,但是与这九皇子接触下来,他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不羁,倒有不少男子风采,她自是被迷住了,但是这些又如何与姐姐言明。
姐姐问到了,自然是知晓他们的事了,所以她只得点点头,垂首不语。
费靖月见她模样乖巧,倒也不好如何怪罪,只恨那齐休桐太不成器,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便四处留情,不然寒儿若是真的心仪,即便是嫁了也是无碍。
“你可知道母亲有多担忧?”费靖月摸摸她的头,如今寒儿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比上自己也就矮上了半个头而已。
费靖月原本就是个老成的灵魂,说出这些话来倒不觉奇怪,倒是费靖寒噗嗤笑出声音来道:“姐姐怎么如此老气横秋,跟母亲也差不太多了。”
费靖月刮她鼻头,“你这丫头也知道打趣姐姐了。”二人打闹起来,便把严肃气氛也冲淡不少。
费靖月将费靖寒送回院中,好生嘱咐了几句才离开,费靖寒点点头,但是心里却还是放不下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在自己眼里,他并没有姐姐讲的那么恶劣,反倒对自己谦和有加,以礼相待,许他对自己是不一般的吧。
长姚公主见她归来,原本想要说道几句,费靖寒见势头不对,连称自己累了,跑进房中不再出来,也让长姚公主暗叹一口气,却无可奈何,女儿长大了,自己也管不住了,只看费靖月能否劝劝了。
娟儿劝慰几句,也扶她回到房中,服侍她梳洗睡下。
费靖月回到暖阁,眉头紧皱,今日因为齐休桐的事情与齐休離闹了不愉快,之前即便是再多的莺莺燕燕缠扰齐休離,她也未曾真的动怒,今日却因为这样的事情与他生出了龃龉,但是寒儿是自己在意的人,她也承诺过长姚要好好照看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碧渝几人知道她心里担忧,在旁劝解,宽慰她的心,不管怎么样,要隔断二人,也得要些时日,若是那九皇子对四小姐出于真心呢?那也倒不是逼到了绝路。
费靖月不置可否,原说想看会儿书,都只是拿着书无法阅读。
入夜了,更深露重,碧溪报过来一床厚棉被,嘴里说道:“小姐之前让我去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
费靖月大喜,这样小概率的事情都能让碧溪寻到了,果真是上天庇佑,她原本有些倦意,听到碧溪一说,疲惫尽消,道:“你仔仔细细的将事情原委说给我听听。”
碧溪点点头,抱了被子躺在床下,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费靖月讲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