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是嫡出的,夏莲皇后又甚得皇帝的真心,所以五皇子的婚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的,皇帝早就拟好圣旨,要给费府加封。
之前他因为舒姨娘害了费墨蕊的事情怪罪费墨阳,但是如今也已经过去几月有余,现在不管是为了给夏莲皇后脸面,还是看在纯善皇后的面上,他都不打算再继续追究,打算给费府众人官复原职。
费墨阳入宫前便得了消息,此时别提多得意了,不时的拿眼去瞟费靖月,带着暗示和警告,他费墨阳翻身的日子就要来了。
林双儿因为给了他神仙水,也算是变相控制了他,所以虽然林双儿对他不太好,他依然对她重视无比,此时也是带在身边的。
长姚等人也一起入了宫。
因为是两家联姻,原本也算家事,所以女眷也能参加,剩下的便是一些相关的官员们。
有人问费墨阳怎么没有见到张氏,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费靖月一眼,道:“母亲病中,不宜面圣。”
他心里打算着,只要自己手中恢复了权利,那么救出母亲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费靖月一出嫁,这府上也没有人能将他们母子二人如何,他现在只需忍耐片刻,这大仇总能报的,所以他面上带着伪善的笑容,半句不提张氏被费靖月软禁之事。
二人是面和心不合,在外人面前一副父慈女孝,不过是为了各自的打算罢了。
承顺帝今日很高兴,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似乎之前对费府的怪罪都已经遗忘的一干二净,他见所有人都来齐了便问道:“钦天鉴可在?”
一个朝臣出列。
问他主要是一些星象冲突,行礼的时辰等等,其实这也是走个过场,在定日子的时候便早就推算过的,今日不过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个准话儿罢了。
虽说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但是细节冗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好的,他按照流程一一给皇帝和皇后报告着。
夏莲皇后听得很仔细,不时还会提出问题,这一细节便耽误了一个时辰左右,长姚也如同夏莲皇后一般,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在场的人唯独费墨阳,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便是礼部的事情,也是冗长的细节,一点一点的慢慢道来,几个官员轮流着说,就连乘坐的轿子是什么样子的规格,穿的喜服是什么样子的花纹饰物都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
剩下的还有送到费府的聘礼,费靖寒的嫁妆等等,全部都一一敲定,等这些都走了一遍之后,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
费墨阳站的累了,有些疲乏,嘴里也打着大大的哈欠,一副烟鬼烟瘾犯了的模样。
承顺帝似乎很有耐心,一一听完相关朝臣的汇报,毕竟是嫡子娶妃,马虎不得。
费墨阳越发觉得难过,特别是身上犹如有虫子在爬,痒的难受,甚至这种痒慢慢蔓延到了骨头里。
他知道这是要喝神仙水了,可是皇帝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兴致,还在问着一些具体细节,他眼睛发花,恨不能马上结束这场面见,好好去喝上一口那神仙水。
好容易等皇帝说完了,下一步便是册封,虽然有赐婚,但是却还是要有册封,再由史官记入宫中的记档中。
皇帝身边的太监走了出来,谦恭的拿着那道黄布,摊开来念道:“谨遵圣旨,费府嫡女费靖寒,秀外慧中,聪颖过人,特册封为五皇子妃,嫁入皇家,赐封宝册印信。”
费府众人跪下谢礼,费靖寒接过圣旨。
接下来便是对府上众人的册封,第一个自然是费墨阳,之后便是两个儿子,男丁分封完毕后,便是命妇,加封诰命等等。
费墨阳好容易等到这一刻,他内心激动,虽然身上已经煎熬难忍,但是他却硬生生止住了,跪在地上谢恩。
承顺帝满意的看着下首的一干人等,这也算的上是给了费墨阳一个警告,除了费靖松的职务比以前的低,其他人都得到了比以前更高的官品分封。
费墨阳原本是跪在地上的,突然一阵细细的铃铛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铃声对他来说,却恰恰要了他的命。
往日林双儿在给他神仙水的时候,都会轻轻抖动手中的一串铃铛,这铃铛声音并不大,但是只要铃铛一响,便有神仙水,日子久了便对他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铃铛声音响起,那便是神仙水到了。
他原本就已经饥渴难耐,再加上这铃铛的刺激,当场便发作了,当着天威便倒地不起,身子蜷缩在一起,嘴里呼和着:“神仙水,神仙水。”
他这一搞,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怎么的好好的人,说倒地就倒地,嘴里还流出哈喇子,一看便让人生出恶心来。
“父亲,你怎么了!”费靖月第一个冲上去,抱住费墨阳,而费墨阳只有这三个字,再没有其他的话。
皇帝震怒,这人殿前失仪已成常态了吗?上次是她的小妾发疯,如今换做是他。
他正想开口询问,夏莲皇后开了口道:“费将军似乎有什么恶疾,要不请周太医来看看。”
她这么一说,皇帝自然也不会表示反对,很快周太医便匆匆赶来了。
他见到费靖月,心领会神,上前直接握住了费墨阳的手腕,替他诊起脉来。
半响,他从兜里掏出一枚药丸,放入费墨阳的嘴里,然后才跪在地上复命道:“回禀陛下、娘娘,费大人这是服用了五石散,此刻是药力发作,才会有此症状。”
他这话一回,承顺帝顷刻间便大怒,五石散,这是禁药啊,这费墨阳竟敢私自服用。
他龙颜一变,呵斥道:“费墨阳,你好大的胆子!”
但是费墨阳此刻陷入了五石散的幻觉中,哪里听得见他的话,周太医给他服用的是镇定的丹丸,他服下后,人也跟着镇静下来,更不可能答话。
“陛下赎罪!”费府众人跪在地上,纷纷为费墨阳求情,唯独他自己,一副不管自己的事情的样子,呆呆傻傻的看着承顺帝。
“真是无救了!”承顺帝呵斥。
夏莲皇后见状,出言道:“陛下息怒,不管费卿家是为何服食五石散,这都是犯得大罪,自然不能轻易饶恕的,但是念在他是寒儿父亲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她语气温柔,让承顺帝消了不少气,费靖月和费靖寒也一个劲儿的磕头,求他宽恕。
他想了一想道:“费卿家实在糊涂,但是我朝有规矩,凡是服用禁药的人,不许入朝为官,我看先暂时剥夺费墨阳的官爵吧,至于他,便谴在府中戒毒,不得外出。”
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也是因为今日有喜事,再加上费墨阳的关系复杂,不然若是落得旁人,恐怕已经受了重罚了。
众人纷纷磕头谢恩,不被费墨阳牵连已经是府上的荣幸了。
承顺帝虽然生气,但是看在夏莲的面子上,让众人起身,不再责罚。
众人纷纷站起来,唯独费靖月还跪在地上,眼里流出两行清泪来。
她是与费墨蕊最相像的人,承顺帝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那般,现在见她流泪,心里扯了一下,就想出言安慰。
还不待他说话,费靖月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陛下,月儿还有话。”
承顺帝只怕她止不住哭泣,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对费墨阳责罚重了,正想着怎么去挽回,却听她道:“其实父亲吸食五石散已有时日,月儿无意发现,也多番相劝,哪知父亲不听,还斥责月儿。”
她不时抹着泪儿,看得承顺帝心疼,此时便只顾心疼她,却恨起那费墨阳来了。
“陛下,我祖母病重,无法理事,而母亲又有腿疾,府上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长姚母亲身上,月儿与七皇子的婚期将近,如今寒儿也出嫁了,这府上。”她说得悲戚,让人生出同情,纷纷暗叹费墨阳不成事。
在一旁的长姚也出言道:“前些时候父亲被罢官,心里郁结,无心打理府上事宜,府上的所有田地铺子全都破败,亏得月儿还有些积蓄,不然这府上的日子。”
夏莲皇后听闻这话,也生出一丝怜悯道:“陛下,这费府没有主事人确为不妥,费卿这毒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解除的,我看倒不如陛下做主,让费小将军早继家业,以撑起整个府第。”
大顺的规矩是若是父亲健在,家中的儿子是不能继承家业,管理府第的,但是费府如今的光景,却让承顺帝有些为难,若是再让费墨阳做主,恐怕费府大大小小都要饿死了。
他道:“费卿好生养着,解除毒瘾,这府上便暂由费小将军主理,一切事宜听从费小将军安排便是。”
费靖月的目的达到了,她便是要这句话,只要有了皇帝的圣旨,费靖樵便是名正言顺的家主,至于费墨阳,丢在别院让他自生自灭便是,这府第已经拿到手了。
回到费府,费靖樵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悄无声息的便解决了一切难题,让他真正的拿到费府的家业,这一切都让他刮目相看,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