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没有人能理解她,她也不需要被理解。
提起魏苒,就不能不说乔锐。
上次通话的时候他状态还不错,自从那晚分别,我们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面了。
他帮我找楚晴川时受了风寒,我一直都没当面致谢……
我看了眼时间,转道去了商场,买上一些补品,也没打电话,直接开车去乔锐的工作室碰运气。
门铃响过不久,乔锐便给我开了门。
他一看到我,脸上就有了笑意,而我却愣了半秒。
他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乔锐你怎么……”我一时间忘记了平日里对他的昵称,唯余惊讶。
“进来聊。现在不是流行骨感美么?”他打着哈哈,伸手接过我拎的东西,故作受宠若惊:“嚯,以前都从我这儿顺东西,这次见着回头钱儿了。”
我翻了个白眼儿,跟在他身后进屋。
工作室里的暖气旺旺的,他身着纯棉质地的长裤和t恤,有点肥大,不怎么合身。是因为瘦了吗?我在心里嘀咕。
“谁来了?”女人的声音传来。
“骄阳。”乔锐朝着厨房的方向说了句。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倩丽的身影闪了出来,魏苒的确是有气质,围着围裙的她也一样很优雅。
“骄阳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就不用准备饭菜了。”她笑意盈盈。
乔锐闻言笑道:“让骄阳请我们吃大餐?”
“哈哈哈!”这一问,连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请!地方随便挑。”
“哈哈,开个玩笑。骄阳你来得正好,上午刚好有朋友过来,带了波尔多和上等的牛排,你们坐吧,我来煎。”乔锐走到魏苒身边,手掌搭在她肩膀,把她往沙发前推。
魏苒皱起眉头,佯装愠怒:“骄阳一来,你就不听医生的话了是吗?”
我在一旁含笑看着,『插』不上话。
“你还是陪稀客说说话,厨房不是你进的地方,油烟重。”魏苒转身脱离了乔锐的掌控。
乔锐耸了下肩,给我一个无奈的笑容。
“乔大师你生病了?”我心中有愧,觉得自己不够关心朋友。
乔锐正欲开口,魏苒回身侧着头对我说:“肺炎。”
我怔住,没想到他会病得这么重。
乔锐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给我倒茶。
我搓搓手,不好意思地问:“是上次受寒导致的吗?”
“上了年纪,谁还没个病?现在空气污染这么厉害,别说肺炎了,就是肺癌也不稀奇。”乔锐说着,把茶杯递了过来。
他越是轻描淡写不当回事,我越是内疚。
也许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歉意,他又一本正经地说:“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多来看看我这老人家,多买点补品就成。听说高山茶不错啊……”
乔锐是个茶痴,我再了解不过,便附和道:“是是是,明白明白。”
“骄阳,别听他的。有我在,还用得着你给他买?不用破费。”魏苒驾轻就熟地拿着红酒出来,放在餐桌上。
很快,牛排的香气四溢,乔锐醒好了红酒。
就在我要落座时,伊森给我打来电话,上来就问我“川哥去找你了吗?”
我脱口而出:“没有啊。”
“人不见了!”他急吼吼地,语气中传达着不安的情绪。
“你冷静点,他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我安抚道,可也跟着着急起来。
“你在家吗?”伊森又问。
“没有啊。”我答。
“那你怎么知道他没去找你?我这就去你家。”伊森真急了,像个『毛』孩子。
“你等等,十秒钟。”我没挂电话,直接打开定位的app,那个红点正在移动。
和我想的没错,他不是去找我的,因为方向是奔着安灵山去了。
“我家外面的监控显示没人,你去安灵山看看,说不定他去拜祭梦姐了。”我撒了谎,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
话音刚落,耳边就成了忙音。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红点儿,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怎么样?听说手术成功了。”乔锐坐在我对面,双手搁在餐桌上,午餐已经摆好,魏苒也在他身边落座。
“挺好的。”我不自在地说。
“那就好。”乔锐动手切起了牛排,之后把切好的餐盘和魏苒面前没动过的交换。
“乔大师真会照顾人。”我恭维道。
魏苒的笑容幸福而满足,乔锐轻描淡写地瞥了我一眼:“以前你也没少吃。”
“那不一样,一个是准夫人,一个是好基友,待遇肯定不同,对吧,魏苒?”我故意营造气氛,想欢乐一些,也是为了让关系更加融洽。
毕竟我和乔锐很熟,但和魏苒的接触并不多。
我举起酒杯敬魏苒:“魏苒,之前星芒的公益展览你也有参加和帮忙,我借你们家的酒敬你一杯,你可别觉得我没诚意哈?”
魏苒嫣然一笑,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不会,艺术家做公益回馈社会是应该的。”
“嗯,还好没有让你们也卷进来。”我把话题引向最近的热点事件。
乔锐又开始动手切我的牛排,没有吭声。
“骄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事态闹成这样,对你很不好,恐怕在江城,你不解决这件事,以后也难立足。”魏苒关心地看着我。
“我……”我正要说自己留学的打算,乔锐却截了我的话,他不太高兴地说:“什么叫难立足?难道人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骄阳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啊?我也是关心骄阳,女人的名誉很重要好吗?”魏苒一改刚才的温和,充满了委屈。
乔锐皱皱眉头,埋头继续处理餐盘里的牛排,不再言语。
我觉得这场毫无来由的争吵因我而起,心中过意不去:“魏苒是在关心我,我听得出来。乔大师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会误会你夫人呢?你别为了顾及我的面子让魏苒难堪……”
我打着圆场,让魏苒不至于尴尬。
魏苒笑笑:“不好意思骄阳,他对朋友从来都是仗义相助,有好几次中途撂下我去帮哥们儿办事。”
魏苒的普通话还不是很标准,带着软软糯糯的腔调,温柔细腻,说“哥们儿”的时候,听起来很萌。
“乔大师,也就是魏苒这么温柔又独立的女人能受得了你。”我想起初识乔锐,得知他是蒙族时,总是忍不住要哼出“套马的汉子”。
实际上,乔锐并不是个神经大条的男人,粗中有细,刚中带柔才是他。
因为我和魏苒不熟,我必然要褒魏苒贬乔锐,如果大家都很熟就不同了,那肯定是要互相拆台的。
在我刻意制造的话题里,气氛渐渐好转,我们开始聊艺术,聊事业,聊圈子里的事。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一点整,我的手机响了。
我不紧不慢地擦手,看了眼来电显示的人名,确认坐在对面的人也能看到。
“邢警官你好,什么?可儿的父亲抓到了?太好了!嗯,好的。谢谢!”我回想着在商场买东西时接到邢景电话的心情,演了一遍。
挂机前我让他在一点钟的时候再给我打一个电话。
说白了,这是一场戏。
演戏的同时,我暗中观察了魏苒的反应。
她神『色』如常,还给乔锐喂了一口沙拉。
但我还是注意到在我说“可儿父亲抓到了”的时候,她拿着餐叉的手停顿了一秒。
我重新把手机放回桌面,微微激动地宣布:“可儿的父亲落网了!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那值得干一杯。”乔锐举杯,笑得温和。
“是呀!恭喜你了骄阳。”魏苒真诚地附和着。
水晶杯碰在一起发出脆响,鲜红的『液』体晃了晃。
“嗯,只要能还可儿一个公道,我的那些流言蜚语不算什么。只不过,我倒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利用了可儿的悲惨遭遇,让一个没有任何抵御伤害能力的女孩儿被议论纷纷。”我抿了一口红酒,慢慢地说。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魏苒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公众是关心可儿的,我看已经有人开始募捐和众筹了,大家都在帮她呀。”
“关心?我想可儿并不需要这样的关心。伤疤被撕开暴『露』在阳光下,人们的同情,怜悯源自最初的窥探欲,善良的人的确有,可更多的人是在看热闹,甚至有心理扭曲的人还在说着充满恶意和暗示的话。一旦热度过去,留下的是什么?”我反问。
魏苒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骄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没有人能理解她,她也不需要被理解。骄阳,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乔锐望着我的目光透『露』出些许担忧。
人的眼睛里有最真实的情感,乔锐是能够让我稳定情绪的人。
“是,我掌握了一些证据,这件事的背后,有肮脏的利益关系,或许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些涉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漏掉。要么诉诸于法律,法律管不了的,我也会让他们尝尝网络暴力的滋味。”我轻描淡写地笑着说。
“嗯。造谣的成本太低,流量的价值太大,舆论环境深受其害。”乔锐点点头。
“吃饱啦,该回去干活啦。”我吃掉最后一块牛排,拍拍手准备告辞。
“我送送骄阳吧。”魏苒抢在乔锐之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