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方才就已经回了,至于弗诺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宗政华殊淡然回之。
他自然知道,就这么让神将把弗诺带到京城去,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不事先同他父皇或者母后说一声,回到京城中,又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只是这些……
他并不在乎。
至少对于那些只会穿传播流言蜚语的人的看法和态度,他不太在意。懂他的人自然懂得,不懂他的人,哪怕他提前知会并解释了,也无济于事。
他以为,无菌室申姜还是百草,都该是懂他、明白他的。有些事情他就是这样子,只要心中认定了,便会觉得它本就是那样,不会产生什么疑惑,所以也就不会去问。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可……不知不觉,便是不自知。
宗政华殊一直都是这般....一个自我的人,对谁都冷冰冰的,也不善言谈。
其实有的时候,并不是他不想与他们说自己的想法,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如今的形式已经很分明了。
唯二让他还疑惑的,一个就是他的父皇,二个就是他的母后。这两个原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反而好似从来都没看透也看不透一般。
不过,他不必太过在意....至少在他心中,严锦溪对她虽没有一个作为母亲的爱和付出,可断然会护他不死。护他不死,而非....护他周全。
如此....也好....
在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乱世之中,没有谁能求一个周全,特别是在这漩涡的中心,不死——已经是难得。
那么,他的父皇宗政泽修呢?他是护他不死,还是任其自生自灭,更或者是....想要他死呢?
目前他是看不出来的。可有一点能够确定的是,等他....等申姜带着弗诺回到曜京,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此行必是险行,他想着....抬头看着申姜,轻声道:“注意一个人....弗诺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宫女。
申姜震惊抬头,眸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为什么不是注意弗诺,而是注意她身边那个....几乎都不说什么话,只按弗诺的吩咐做事情,端茶递水伺候弗诺的一个小宫女呢?
她没怎么注意过那个宫女,现在想想更是没什么映像,毕竟太不起眼,根本没想过会有什么问题。
宗政华殊看出她有疑惑,嘴角噙着一抹笑,抚摸着怀中眯眼昏昏欲睡的雪狐,似是解释一般地说道:“有些人看似不起眼,实则是关键,你可曾听南钥公主真的吩咐那个宫女做过什么事?或者说....你可曾见那个宫女真的为那个南钥公主做过什么....端茶递水的事?”
见过,是自然。
不过似乎....也只在几次同席上看到过,平日里若见到弗诺跟那个丫头,那丫头可都是微微低着头,站在一旁,什么都没做。反而是弗诺....自己斟茶自己倒茶。
或许没多奇怪,但显然也不正常。
申姜微惊,但却并不是因为宗政华殊说到的弗诺以及那个丫头的异样而惊讶,而是因为宗政华殊的解释……
她不知道,原来哪怕她们不开口去问,宗政华殊也会解释这些....那为什么有些事情他又始终不肯解释呢?就比如现在....他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打算呢?
当然,申姜知道,宗政华殊他不说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自有他必然的理由……
申姜不再去想,总之,相信宗政华殊就好了,他能做好....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们也会全力以赴!!!
如此,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申姜明白。”申姜拱手答道。
“眼下....又快到月圆夜了,百草留下来配着殿下,申姜也是放心的,只是没有那……”
申姜说着,抬眸看着宗政华殊,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太后给的东西,确实能克制寒毒的发作不错,这一点确实没有错,但它有好处也有坏处,此番“不辞而别”,别的不仅仅是曹氏个人,更是她手里的东西呀,宗政华殊....他(她)们原本的打算不就是这样吗?所以现在又何必去想那些没用的。
不说也罢。
“这事我正在想办法,申姜....一路小心。”百草上前一步说道。
申姜点了点头,回道:“嗯,明天就要出发,今天还有些需要收拾的,我就是来看看,若没什么事——”她再次转向宗政华殊,继续道:“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宗政华殊点点头,“珍重。”
珍重。
原来,殿下也会关心人啊。
申姜微微一笑,点头道:“嗯,属下会在京城等殿下和百草归来。”
等君归来,共谋大业。
宗政华殊一笑,点点头送她离开。
这个从小陪伴在他身边、几乎形影不离,相比于属下更像是知己朋友的道姑,就要独自去完成一个带着危险的任务了,此一去,便无回头路,也无可帮衬她之人....一切靠她自己。
她是第一次。
宗政华殊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都要尝试的,躲是躲不过的,那就迎难而上!
百草看着申姜离去的身影,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树影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
朋友,伙伴,也没有永远形影不离的道理,终究....各有各的路要走,各有各的任务要做。
生不逢时……
生而逢时……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去凌雍城了。”百草轻叹一口气,说道。
明日白骋也要回南关处理剩下的一些事情了,他们继续留在渝关城,似乎并没有多少意义。
相反的,他们....应该去与俞南深汇合了,那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直接去,绕道而去。”宗政华殊垂眸。
“殿下是说,直接从金盛....苗疆的地界过去?”百草有些疑惑。
“金盛何时成苗疆的地界了,他们自己这么想就罢了,我们华胤....可从来没有承认。”宗政华殊微微一笑。
百草摇摇头,扶额。
年少轻狂啊,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金盛——
本就不是苗疆地界,被她们霸占了这么久,该收回来了!
“还有一事,”百草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换话题道:“昨日黄昏之时,在城门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药公子。”
若真是....错过了还真是可惜了。
“无妨,错过了便错过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宗政华殊微笑着说道:“况且,与其相信一个不熟悉的人,我更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