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剑影中的白衣女子，方哲非但认识，而且相处得还算不错。
可是上官柔，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也是冲着那头黑色蛟龙来的？”
脑子里刚刚浮起这个念头，但转瞬间却又被方哲给压下，因为在他看来，凭上官柔那种走路都有灵药自己往怀里掉的惊天运气，她根本用不着来这里趟这次混水。
“难道说……那个一身金色长袍的小子，就是这次和她一起进入上古秘境的人？”
但是，令方哲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头黑色蛟龙在几十名宗门弟子的围攻之下，突然仰天发出一生凄厉至极的长啸之后，继而重重的砸入了水面之下。
一团两眼的红色，渐渐在水面中浮现，这同时也只喻示着这一场实力完全不对待的围攻战，也终于划上了一句号。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躲在草丛之中的方哲，他整个人忽然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了起来。
与那头黑色蛟龙的死无关，也并不是因为那些将黑色蛟龙杀死的宗门弟子，同时也更不是在虚空中互为倚靠，近乎于屠杀般抹去一个个宗门弟子性命的上官柔和那名金袍青年。
之所以全身上下都在颤抖，是因为方哲感受到了虚空中突然荡漾起的无形波动。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事实上他并不陌生。
因为在还没有正式进入这个见鬼的上古秘境之前，他在前往秘境入口的路上，就曾经感受过一次。
喜悦也好，悲伤也罢，所有的七情六欲，从上辈子开始直到今时今日，方哲两世为人所经历过的种种过往岁月，全部仿佛走马灯一般飞快的在眼前转个不停。
在这一刻，他完全失去了对自身情感的掌握力。
还记得在上辈子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种说法，那就是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喜悦这种情绪仅仅只是一道美味的甜点，而悲伤、消极等等情绪在一个人一生中所占据的比例，则要是喜悦的数倍。
喜悦渐渐被消极吞噬，继而又转化为暴戾。
当方哲的身体停止颤抖之后，当他重新睁开那双眼睛的时候，方哲的两只眼睛，已经悄然化作一片血红。
这一次，不仅仅只是他的双眼化为红色，甚至连他目中所视一切，全部都变成了扎眼的鲜红。
与当初还没有进入上古秘境之前那次相比，方哲他这次受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的气息，要更为强烈。
但结果却仍然与上次一模一样，那种气息……或是频率，似乎仅仅只对他一个人产生了影响，而其他人，无论是那些奋力反抗的宗门弟子，还是上官柔和那名自称太子的金袍青年，他们所有人都没感觉到。
黑色蛟龙已经死了，但此时此刻却无人有那份闲心去挖宝。
那些宗门弟子没机会，因为虚空中正有两个人在疯狂的杀戮着他们的同门、盟友。
方哲有这个机会，但他此时此刻却再也没了那种想要挖取黑色蛟龙身上宝物的。
如今的方哲，他只想杀人。
一种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的悲伤，已经将他整颗心尽数填满，最后化为一股浓烈至极郁气，哽在他的胸膛里，吐不出，咽不下，令他难受至极。
“世界、族人、家人，全都没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这种悲伤，并不属于他，甚至方哲根本不知道这种难言的悲伤从何而来。
无疑，那是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方哲他如今很清醒，但他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远方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快点过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能般的想去抗拒，可这个念头才刚刚自脑海中升起，方哲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一阵剧痛。
那是一股意志，他根本无力抗拒，同时也无力抗拒的意志。
身体，不由自主的从草丛间站起，脚步微微转动，直面正南方。
“咦，这里居然还有个人？”
正在方哲努力抗拒着脑中那股强迫自己朝着南方冲去的之际，他忽然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哈，一个神通第四境的小人物，正好大爷先拿你来祭剑！”
“轰！”
受此一惊，整个人情绪一放松的刹那间，那股让方哲去南方某处的恐怖意志，瞬间侵入了他的脑海，完全控制住了他整个人的意志。
“你……该死！”
缓缓转过头颅，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瞪着那名打断他中年壮汉，方哲深深的吸了口长气，随后身体腾空而起，当空一拳狠狠朝着那人砸下。
受那股强迫他去见什么东西的意志影响下，此时的方哲终于没有了半点克制、半点隐忍。
万里长空之下，突然有一道昴然炸响的啸声，直冲九霄云外。
“象！”
当方哲那只挟带着一象之力的恐怖拳头，将那名中年壮汉全人带剑全部一击砸成两截之际，他全身上下骨骼节节爆响，最后身体重重一颤之间，陡然爆发出一声象音。
一象之力，再无半点克制。
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一象之力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
“一象之力……这怎么可能？”
天空中一场乱战，两方人突然同时收手，在警惕着对方朝自己突袭的同时，全都不约而同的顺着那象吟声响起的源头处望了过去。
“怎么会……是他？”
视线捕捉到方哲的身影之后，上官柔脸上猛然浮现一缕震惊之色，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位能够在这上古秘境中打出一象之力的天才高手，竟然……会是那个陪着她在山间奔行，甚至被那些好似傀儡般的僵尸、骷髅打得狼狈不堪的阴柔青年。
“这小子是谁？”
尽管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远处站在草丛间那名相貌阴柔的青年是何方神圣，但方哲却没有半点想理会这些人的念头，抬起脚就朝着正南方向笔直的冲了出去。
那股此时几乎将他整个人的脑海都填满的恐怖意志，如今他已经无力阻拦。
既然无力反抗，那就只能接受！
方哲，他也正好想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