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真真切切的听到聂长空说的这句话，方哲猛然眼前一黑，随即又是一股无名火气冲上心头。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不断前进着的方向。
完全可以说，要不是今天碰到聂长空，要不是对方能辨认方位，他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妈蛋，我又不是想上西天取经，一路向西干什么？”
方哲可没有忘记，当初在还没有进入上古秘境之前，青阳道人就能他和燕胧月说过，进来以后要一直朝着南边走……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几乎是一直在浪费时间，方哲心中一急，登时恨不得肋下生出一对翅膀，立马腾空而起飞向南方。
然而，飞去南边这种事，想想也就算了，那种做法危险系数太高，根本要不得。
因为在这种鬼地方，杀人越货是在再寻常不过的事。
若是真的用法术飞在天上，法力消耗太大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在于那些来自草丛间、树林里这些地面威胁。
“呵呵，看方兄弟这般模样，想必也是要向朝南边走的对不对？”
脸上神色猛然一僵，方哲不由转过头看着聂长空那张分不出是真爽朗还是真虚伪的笑脸，良久之后，嘴角渐渐朝上翘起：“看来聂大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在这种连太阳都没有的地方，还能分清楚东南西北。”
“哈哈，明人不说暗话，进了上古秘境要朝南边走，这本就不算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几乎所有人都会从师长那里听到。”
讲到这里，聂长空抬手指着远方视线尽头处的一片树林说道：“方兄弟你且看，虽然这见鬼的上古秘境里连个太阳都没有，但若是想分辨出方位却也不算太难。”
将视线投在聂长空手中所指的那片丛林，方哲皱着眉头看了大半天，但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看来方兄弟并不经常出门，所以才会在这里迷失了方向。”
话说到此处，聂长空也不再关子，更何况这种简单的常识和玄妙法术相比，根本一钱不值。
“虽然这里没有太阳，但从树皮上却也能推断出来方位。找一棵稍微大些的树，仔细去看它的树皮，一般来说树皮光滑的方向就是南，比较粗糙的就是北。或者可以用利刃斩断一颗巨树看它的年轮，朝南的一半比较稀疏，朝北的那面则比较密集。”
听到这番话，方哲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真后悔。”
“悔什么？”
“后悔上辈子小学自然课没学好……”
扭头看到聂长空那一脸茫然的模样，方哲无奈的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对聂大哥你这渊博的常识感到敬佩而已。”
“哈哈，方兄弟说话可真是有趣。”
既然已经暂时结成同盟，况且双方又是同路，聂长空探手在那酒壶和酒盅上轻轻一抹，顿时又将这两件物事给收回了储物袋之内。
修道之人，对于身体的掌控力已经达到了某种极致。只要有足够的天地元气供其吐纳，非但辟谷不食月，甚至连一年不睡觉都不会觉得疲惫。
虽然此时这两人都只是神通第四境的修为，但除了正常的打坐修炼，却也无需睡眠。
“方兄弟，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两个就上路如何？”
听到这句话，方哲不禁满脸愕然的看了聂长空一眼：“时间差不多？”
下意识的抬眼朝着天了看了看，只见此时仍是万里碧空，除了云气飘渺不定之外，根本分不出来这是什么时辰。
不过，聂长空的这番话，也正合方哲的心意。
“既然聂大哥这么说，我们现在就起程，早一点见到其他人，也能早点安全些。”
“呵呵，方兄弟所言极是，毕竟一个人在这个见鬼的上古秘境里闯荡，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些……”
这两个人，嘴里固然在称兄道弟，但无论是从聂长空左手一直紧握的虎头双钩，还是从方哲前行中微微侧起的身体，亦或是他们之间那至少十步开外的距离，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谁都不相信对方。
正所谓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聂长空需要一个强悍的盟友，而方哲也需要一个能分辨方位的向导，所以他们不得不将这个看似脆弱无比的盟约维持下去。
至于之前聂长空所说的树皮和年轮等等，方哲此时也已经回过了味。
“如果这里有太阳的话，用这种方式分辨方位无可厚非。但是……这里连个太阳都没有，光芒就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射来的，草木生长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模样。聂长空能分清方向，要么是依靠了某种法术，要么就是有某种能指明方向的法宝，绝对不可能是靠这种东西……”
而就在聂长空这边带着方哲开始朝着正确方向前行的时候，在他们脚下这座大山的另一面，两名衣着暴露至极的女子，忽然好似一阵清风般出现在了原野之上。
“师姐你看，小雯在那！”
“小雯！”
随着一声悲呼，曾雯那身首分离的尸体前方杂草土尘，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尽数抹去。
“师姐，小雯她……”
“闭嘴！”
缓缓从地上将曾雯的头颅捧起，这名身上披了两重紫色轻纱的女子眼中泛起浓重的悲意：“小雯，到底是哪个混蛋杀了你，是谁有这么狠的心肠，竟然把你的头给斩了下来？”
抹去从眼角滑落的两滴清泪，这名紫纱女子深深的吸了口长气，运转法力，点点浓郁的白色光芒在双眼中不断汇聚，最后化作两道耀眼的白光，瞬间没入了她手里所捧的曾雯双眼之内。
说来也怪，就在那两道耀眼白光没入曾雯那早已经失去生命的死灰双眼中以后，曾雯那两只原本早已经没有半点光泽的眼睛，又仿佛‘活’了过来……
那两道白光在曾雯双眼中打了个转，紧接着又重新回到了那名捧着她头颅的紫纱女子眼中。
紧紧的闭起双眼，紫纱女子将曾雯头颅轻轻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招手道：“纸，笔！”
“来了！”
见到这一幕，和紫纱女子一同起来此处的另一名补天阁女弟子，顿时从储物袋中取出对方所需之物，恭恭敬敬的手捧卷轴站在紫纱女子面前轻声道：“恭请师姐挥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