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晴空,万里无云。
昨晚一场夜雨,彻底消弭了空气中最后的一丝暑意。
屋外,微风吹拂着雨珠,顺着房檐的弧度斜斜地落在地。
屋内,无风无雨,香炉中上等的檀香,浮起袅袅清烟。
此时的吕放,正坐在桌前,为自己煮好了茶汤。
茶叶在细瓷青花盏中缓缓舒展开,清淡的茶香,混杂在氤氲水汽中,逐渐扩散到了这件看起来别致风雅的卧室之内。
一盏茶,需要的是一份闲情逸致。只有不骄不躁,才能出茶的滋味。
而此时的吕放,他虽然对目前的处境有一些焦躁,但同样的是,这种情况下的他,恐怕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
“这杯热茶,喝来喝去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罢了。”
一杯热茶下肚,除了令自己身上感觉暖喝一些以外,根本没有出来什么人逸士的儒雅。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吕放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讲究人。对于这种在他看来纯粹是附庸风雅的事,吕放着实提不起半点兴致。
自从他亲眼目睹了四象圣宗大殿之前的那一场战斗,此时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栋看起来冷冰冰的吕府,他也整整住了二十天。
吕府虽大,但吕放在这里所感受到的,只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二十天的时间,他那位父亲吕奉天,根本没有半点想让他恢复修为的意思可言。甚至于,连府中下人们是给他送来的饭菜,都显得异常清淡。
这般作派,分明是不想让他补充血气,重新开始修炼武道。
事实上,吕放他并不缺少银钱,在他那只纳物宝袋之内,至少还有几百公斤在黄金,以及一大堆无论是用于修炼,还是用于换取钱财皆可的上等玉石。
但是很可惜的是,无论那只纳物宝袋里面的东西再值钱,他根本无法动用半分。
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真气,而真气——才是能够打开那只纳物宝袋的唯一钥匙。
所以,此时的吕放他完全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怪圈:他有钱,但拿不到。同样,他也不能让别人帮他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甚至于,他根本不敢让自己手里有这么一只纳物宝袋的事情,被他那位‘父亲’知道。
不说别的,光是冲他这位父亲在这二十天里对他那视若无睹的姿态,他就完全可以确定——如果这只纳物宝袋暴露出来,肯定直接会被吕奉天收走,根本不会给他半点好处。
之所以会是这样一种结果,那是因为在那只纳物宝袋之内,除了黄金和玉石,还有另一件宝贝:九转金丹。
最低也可以炼制出黄阶丹药的炼丹法门,对于这种世家来说,拥有着一种近乎于致命般的吸引力。
闭目,凝神,完全感受不到体内半点力量。就仿佛,他从来没有修炼过一般。
无论是他那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被苏清河一吼震散的真气,亦或是盘踞在他气海之内的九山令,他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上一世对于吕放来说,并不美好,那种平淡如水的生活,甚至令他平日里根本懒得去回忆。
但这一世却不同,他实在无法放弃那种生活。习惯了一举一动都带着可以倒拽巨象的力量,他现在心中所想的,全部都是如何才能将失去的力量重新找回来。
在前世,吕放他曾经听到过一个说法,那就是一个人需要二十一天才能养成一个习惯。可他在失去了力量整整三十天之后,非但没有养成做一个平凡普通人的习惯,反而对于那一身力量更为着迷。
修习祝由之术需要画符,只有将符画得与烙印在记忆深处那一个个歪七扭八的符号线条处理得一般无二,再配上秘传的咒法,才能将此术用运出来。
而修炼诅咒术的过程,要显得更为诡异,其它人东西倒还好办,最令人为难的,恐怕就是需要用到敌人的鲜血这一点。
在失去一切之后,吕放终于有了时间,来研究这两门源自于巫九,时至如今他不能不去研究的东西。
巫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修炼方式。
没有了半点力量,吕放所胡依靠的,也仅仅剩下了这个。
但是,修炼它的方式并不简单,无论他想从哪个方向来入手,他首先要做的事情,都是先要有银子。
没有银子的话,他根本什么都做不成,哪怕就算是他想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恐怕都极难做到。
于是乎,将身上的大氅裹紧之后,吕放出了门,朝着他父亲的书房方向走去。
京城,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身为整个大燕帝国的心脏,在这种地方最多的,恐怕就只有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官员了。
而吕放所在的吕氏一族,同样也是这座燕京中的一座官邸。
吕奉天,他除了是吕放这具身体的父亲之外,他同时也是整个大燕朝廷的户部尚书。
在吕放从房间走出的那一刻,正是吕奉天已经回府,并且应该再一次于书房中处理公务的时间。
吕府之内,沿着平整地面一路前行,穿过一排排朱红栏杆,经过一颗颗泛着黄意的树木,再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顺着花坛间的石径直走,吕放再次来到了那间书房。
在他重新回归吕府的这一个月时间之内,除了第一天以外,他是第二次来到这间书房的门外。
沉吟片刻之后,吕放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书房那两扇紧紧闭着的雕花大门躬身拜道:“孩儿吕放,有要事求见父亲大人!”
“进来!”
听到吕奉天那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吕放长吸一口气,随后轻轻推开那两扇朱红色的雕花木门走了进去。
“什么事?”
没有半点寒暄,站于书案之前奋笔疾书的吕奉天,头也不抬的冲吕放问道:“来见为父做什么?”
眼底悄然掠过一丝阴霾,吕放嘴角挤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回禀父亲大人,是这样的,孩儿想请一位先生,来教导孩儿学习书法、绘画。”
“你想学习书画?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