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杀我?”
被敌人放过,夏振固然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阵恼怒。
听到这句话,面具怪人的脚步倏然止住,随后背对着夏振轻轻的摇了摇头:“原因我已经说过,你能不能理解,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话说到这里,面具怪人仰头望着天空中一轮冷月,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每次只要一到这种月圆之夜,我的心情大抵都不会太好,今天我没杀你,算你走运。”
“等等!”
眼见那名身披黑色斗篷的面具怪人就要消失在这漫漫长夜之内,夏振手提双刃猛然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曾经的名字,我已经选择了忘记,现在你可以叫我——柳余恨!”
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终究还是在夏振的眼中逐渐远去、淡化,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这片绵绵无尽的夜幕之内。
“柳余恨?”
听到这句名字,夏振一时间不由愣在了原地。
“好,我记住你了!”
站在原地呆立良儿,夏振幽幽的吸了口长气,手里提着双刃转身而去。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再没有一件事,比恢复神通第五境的修为更加重要。
而他,也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迫切的想得到大把灵药,用以恢复境界……
不论是唐新和曾小桃之间的战斗,亦或是夏振和柳余恨之间的战斗,放在这片处处充满了诡异的上古秘境之内,仅仅只能算是一丝小到不能再小的波澜。
因为像这种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这上古秘境之内发生着。
就仿佛天上那轮阴冷妖异的明月之所以要唤醒无数长眠地底的骷髅、僵尸,正是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不,准确的说,真正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似乎应该是这个秘境的真正主人……
一方隐蔽的山洞之内,盘膝静坐在地上的方哲悄然睁开了眼睛。
月亮落下,太阳再次升起。
虽然在这上古秘境之内的日月星辰,仅仅只是仙境高手以大神通幻化而成,并不是真真正正太阳和月亮。
但那份与太阳类似的温暖,却是丝毫做不得假。
缓缓从地上站起,并没有打扰同样盘坐地面静静修炼的燕胧月,方哲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洞口前,伸出一只手掌轻轻的撩起一丛将洞口遮掩起来的藤蔓,望着天上那轮初升的朝阳,一时间不由发起了呆。
“你在看什么?”
听到身后响起的清冷声音,方哲不由下意识的回过头朝燕胧月笑了起来:“呵呵,也没什么,一时间心血来潮,想看一看日出而已。”
“为什么不叫我一起看?”
这句话甫一出口,燕胧月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红晕,不由下意识的扭头避过方哲的目光。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见燕胧月问起了这个,方哲不禁满是感慨的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瓶,随手抛给了燕胧月。
“还真别说,这万年玉髓可真是件好东西。想不到我只服用了十几滴,再配着其他几样灵药,居然硬是在之间,就把一身伤给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这玩意可是咱们玄阴尸宗死了十几个人,这才好不容易在地底溶洞里得到的宝贝,否则怎么会招来纯阳道宗的人惦记?”
听到这句话,方哲顿时皱起了眉头。
昨晚燕胧月带着他找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到底为什么纯阳道宗的那名白衣青年会抢这玩意。
之所以要抢,完全是因为进入上古秘境大大小小上百个宗门之间的某种无形默契,那就是——在得到宝物之余,尽最大力量,将其他宗门的天才弟子留在上古秘境,让他们永远别再出来。
而真正令方哲意外的则是,那名白衣青年的身份。
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昨晚那名用黑布蒙着脸的白衣青年,竟然也是当年出自四象圣宗的一个熟人——夏振。
“真是想不到,当年随手一巴掌就能扇飞的小子,现在居然成了纯阳道宗的什么道子……而且还这么厉害。”
满脸感慨的长叹一声之后,方哲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燕师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方哲没想到自己才刚起了个头,顿时就被燕胧月给抬手打断,让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另外半截话憋在肚子里,一时间不由令他感到阵阵郁闷。
然而,方哲郁闷与否,燕胧月从来都不会在意。
“你肯定想和我说,上古秘境消散以后,所有人都会被秘境给‘扔’出去,所以你想让我在这里呆着,自己出去再走走看看……”
话说到了这里,燕胧月螓首微转,看着方哲逐字逐句的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方哲无奈苦笑道:“全中!”
相比于他一路走来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四处乱逛,和大队人马走在一起的燕胧月,要比方哲对这个上古秘境更多了几分了解。
昨晚和燕胧月在这一方小小的山洞之内,当方哲从燕胧月口中听到这些东西以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燕胧月好好在这里呆着,然后他自己出去闯一闯。
“你去吧,我就在这里呆着。”
听到这句话,方哲不由满脸惊讶的看着燕胧月:“燕师姐你……”
“连夏振都打不过,剩下的人随着找到的灵药、宝物越来越多,他们的修为也会越来越高,我……不想当累赘。”
这么善解人意?
完全没想到会从燕胧月的嘴里听到这番话,方哲一时间不由愣在了原地。
这样也好!
幽幽的叹了口气,方哲心中五味杂陈的转过了身:“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走了。”
“等等,把这玩意带着。”
下意识的接过被燕胧月重新抛还过来的玉质小瓶,方哲的心猛然重重一颤。
玉瓶不重,重的是燕胧月这份心意。
但是他,偏偏却无力去承受这份心意……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而是无奈、无力。
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已经压在了他的心底整整十余年,他已经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但是看着手里这只装着大半瓶万年玉髓的瓶子,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要’这两个字。
因为,他不忍,不忍再伤了这个看似冷冰冰的女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