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丝毫没有将眼角滑落的泪珠拭去的,燕胧月缓缓抬起了手里的连鞘长剑,那双清冷的眸子冷冷的望着方哲说道:“你知道吗?这柄剑,我以前一直是负在肩上的。”
“呃,原来是这样,那燕师姐你现在为什么会把它拿在手里呢?”
不知为什么,方哲总是觉得燕胧月在看着他的时候,极有可能在下一瞬对他拔剑出手。
“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会把它拿在手里吗?”
白皙的纤纤素手搭在剑柄上,燕胧月缓缓说道:“因为大约在一年半以前,我碰到了一个人,并且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每天手里若是离了这柄剑,就会无法入眠。”
听到这句话,方哲的心不禁微微一颤:想不到那件事,居然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很想正式对眼前这个几乎被他毁掉的女子说一声对不起,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满脸惊愕的讪讪一笑。
所有的愧疚,暂时只能隐藏在心里。
要如何去补偿眼前这个女子,方哲不知道,但他知道恐怕无论他如何去补偿,都不可能会得到对方的谅解。
沉默半晌之后,心知眼前这女子已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方哲无奈的笑了笑之后,低声问道:“不知道燕师姐……你想对我怎么样?”
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直指方哲。
一步步走近方哲,直到那柄长剑锋利的剑尖几乎抵在了方哲的喉间,见到眼前这个青年居然在自己剑下一动不动,燕胧月眼中陡然闪过几分煞气。
“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躲?”
望着燕胧月那双载满幽幽冷意的漂亮眼睛,尤其是在看清楚了那眼角的泪光之后,全身已经没有痛觉的方哲,陡然觉得心头一痛。
因为这双流泪的眼睛,不断和记忆中另一双眼睛重叠,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他这一生最难忘的人,同时也是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令她重新回到身边的人。
心痛,这是一种感觉,无关于身体。
身体虽然不会再痛,但心却仍然会痛。
幽幽的叹了口气之后,方哲下意识避过燕胧月那审视的眼神:“燕师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利剑缓缓收回,在燕胧月还剑入鞘的一刹那,方哲耳中听到了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脱衣服。”
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燕胧月,方哲下意识的将这句话给重复了一遍:“脱衣服?”
“脱!”
方哲可不会认为是由于当初那场事,对方觉得不够满意,所以想在这荒山之上,白骨之中,和他再来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野战。
既然不是这个理由,那剩下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燕胧月知道他身上某处特殊的印记。
“幸好,吕奉天帮我改头换面,我连命根子都换了一副模样,就不信你还能把我给认出来!”
一咬牙,方哲将身上这件宽松的黑色道袍用力一扯,露出出他那瘦削而精壮上半身。
“燕师姐,不管你想在我身上找什么,你尽管找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在你身上找东西?”
莲步轻移,走到了方哲的身后,但令燕胧月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在眼前这个相貌带着几分阴柔的青年背后,找到半点和记忆中重合的影子。
“燕师姐,这山上的风挺大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且容小弟先行告退……”
“等等!”
贝齿轻咬下唇,虽然觉得有些脸红,但燕胧月仍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把裤子也脱了。”
“呃……”
听到这句话,方哲脸色不由一变,讪讪的揉了揉鼻子:“燕师姐,这个似乎有些不合适。”
孰料他这个揉鼻子的动作落在了燕胧月的眼中,却令对方脸色蓦然间一片苍白,掌中利剑再次出鞘:“给我把裤子脱了,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而就在方哲和燕胧月两个人在荒山之上对峙之际,一名身穿黑色道袍,五官仿佛刀刻般棱角硬朗,看模样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迈着步子缓缓走进了炼药坊的小院。
“我跟你们说啊,光是看那娘们的身段,在上肯定骚得要命……”
甫一走进这间小院,唐新耳中顿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对此,他不禁嗤之以鼻的报以冷笑:一群不知道刻苦修炼,天天净知道嚼舌根子的废物,这辈子也别想有多大成就,注定只能当个炮灰。
但就在他抬脚欲向内堂走去之际,他整个人却忽然愣住了,随即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听到了一段话——
“那娘们天天以面纱遮住脸,你怎么知道她在上一定会发骚?”
“嘁,你知道个屁啊!虽然没见过她的真容,但要我估计姓燕的那娘们长相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要不然凭她早就被人拔了头筹,怎么可能还把唐新师兄迷得神魂颠倒?”
“嘿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我告诉你们啊,这就叫欲擒故纵,燕胧月那小娘们精着呢……我就看不惯她那模样,明明早就被男人用过了,还那付清清冷冷的模样,装什么装啊?”
“请问这位兄弟,你说的是燕胧月吗?”
“说的可不就是那个骚娘们嘛……”
说得唾沫飞溅正高兴的那名外门黑衣弟子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不仅下意识的转过了头,但他却看到了戾气四溢的一双鹰眼。
“唐……唐师兄!”
“呵呵,继续说啊,我还真就很想往下听听呢。”
“唐……唐师兄,是小人错了,请您把小人当个屁放了……”
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唐新抬手在这名外门弟子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和声道:“不要怕,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
前两下,唐新并没有用力,但当他的手掌第三次落在这名外门弟子头顶的时候,对方的头颅就像一只烂西瓜般猛然炸裂,白色的脑浆混杂着红色的血液四处飞溅。
只不过那些污秽在触及唐新身前之际,就被一层无形的气罩给尽数挡下,一身崭新的黑袍光洁如故,没有沾染上半点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