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拿捏
赵嬷嬷被人拖下去之后,正院里一下子变的很安静,只能听见郡王妃坐着喝茶,杯盖偶尔碰见杯壁的声响。
景瑚进门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正院里居然会没有铺着地毯,现在想来,恐怕就是没有赵嬷嬷这件事,郡王妃也会想了其他的法子来让她跪一跪这青砖地。
在郡王妃面前,其实自己和赵嬷嬷是一样的。她是嫡母,是郡王妃,自己就算有县主的封诰,也大不过一个“孝”字。
从前是还有夫权凌驾于郡王妃之上,所以她并不敢做的太过分,永宁郡王的脾气上来,才不会管她是什么身份,到时候还是她自己没脸。
可今日永宁郡王并不在家,就是在家,只怕也并不会如从前一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偏向栖雪阁这一房说话,男人的宠爱,实在虚无缥缈,远没有名分和地位有用。今日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救她了。
景瑚跪在青砖地上,那青砖并不是完全平整的,还有雕刻着的吉祥如意的纹样,她腿上的肉陷进砖缝里,仿佛又什么东西在一刻不停的啮咬。
她又跪了片刻,忽而觉得是不是自己这样做也是做错了。赵嬷嬷被赶出了府去,母妃应该很快便能听见消息才是,那郡王妃的最终目的,会不会是要欺凌她的母妃?
她一下子越觉如坐针毡起来,膝盖实在疼的有些受不住,身体也有了微微的摇晃。
郡王妃看起来是没有注意着她,实际上她这样一动,郡王妃立刻便盯着她,语气不善,“才跪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摇摇晃晃的,像什么样子。真是被你那个妖妖调调的母妃教坏了。”
“小小年纪,骄横跋扈,连定国公府都敢撒野,连带着郡王府也名声受损。若是再跪不好,我可就要让人拿鞭子过来了。”
景瑚上一次去定国公府,都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她母妃陪着她一起,去定国公府找徐沐柔要一个公道。
定国公府是郡王妃的娘家,她未必是有多喜欢徐沐柔,不过是更看不得景瑚和许侧妃的行径罢了。
骄横跋扈,当下是快意的,可也总有要付出代价的时候。她很想说永宁郡王府的名声早已经被她那个纨绔儿子败坏的差不多了,可这句话说出口,不过是要付出更多代价罢了。
她只好努力的不去想腿上的疼痛,祈祷着她母妃不要听见消息,不要闹到郡王妃的正院里来,又给了她拿捏她们母女的把柄。
可是她的祈祷似乎并没有灵验,院门口很快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什么人要进来,景瑚不敢回头去看,只是细细分辨着,应当不是她母妃的声音。
很快有人进了正厅,带进来一阵水仙花的香气,景瑚忽而被人扶了一把,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定了。“三嫂?”
她是自小习武的,力气自然要比一般女子大,拉扯景瑚一把,并不是什么难事。
世子妃和景瑚笑了笑,见她站稳了,便和郡王妃行礼,“我听闻今日三妹妹回家,在院子里左等右等,不见她来瞧我,我还以为是她忘记有我这个嫂子,不过来了,便去了祖母那里。”
“谁知道吴嬷嬷言谈之中说起来,说三妹妹待会儿要过来陪祖母说话,用晚膳的,眼见着要到晚膳时分了,还不见人,我叫人去打听,原来是在母妃这里。”
她仍站回了景瑚身旁,笑着夸奖她,“才出门几个月,怎么忽而这样有孝心了,跪在这里还不肯起来了,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叫母妃看了心疼呢。”
“瑜娘。”郡王妃唤了世子妃一声,目光中写满了不悦,隐含警告。
世子妃却并不在意她,仿佛完全读不懂气氛一般,只是笑着道:“我在这里,母妃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见她油盐不进,郡王妃的脸色更差,“你去老太妃那里说一声,景瑚今日便不过去了。”
说完这一句,像是还不满意,要再刺一刺世子妃,“常常去老太妃哪里走动是你做小辈的孝心,只是你也该多在珣儿身上用用心思才是。”
“你进门也有一年多了,如今连二房都有喜讯了,我珣儿连个通房都没有,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世子妃进门一年,其实也算不得很久,大把的人家夫妻恩爱,也是过几年才有的孩子。再者,郡王妃就是要催促她,也不该在景瑚这样的小辈面前这样直白的斥责才是。
郡王妃行事,简直没有一点像是定国公府里的小姐,更别说是定国公府的周太夫人教养出来的了。就是她和她母妃去定国公府闹事的那一次,她也能不动如山,更别说是这样的小事了。
也是事后诸葛罢了,若是郡王妃真能学到周太夫人一星半点,只怕永宁郡王府也早没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了。
世子妃也并没有客气,“母妃催促我和世子早些有消息是寻常事,只是何必还要绕上二哥二嫂?若是真要比,他们成婚,也远比我们夫妻早的多,若按这样算,母妃很可以不必这样着急了。”
“你……”郡王妃气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接上什么。
万家可不是能随便由着她拿捏的人家。
世子妃也干脆便不听她要说什么,而是道:“祖母她老人家方才也说了,已经三个多月不见三妹妹,实在想的厉害,若是母妃不肯放人,她便要亲自过来把三妹妹带走了。”
“祖母这阵子身体也不好,连床都很少下,若是真的让她老人家过来正院,只怕郡王爷知道了,要不高兴呢。”
郡王妃显然是拿捏不了自己的这个媳妇,更何况世子妃还搬出了老太妃的名头。老太妃不喜欢她母妃,可对郡王妃向来都是很好的。永宁郡王也向来很是孝顺,只是在女色一事上不肯听话罢了。
世子妃这一番话,她根本也无从打听真假,心里就是再不忿,也只能放人。实在是气的不得了,也没有再说什么,摔了手里的杯子,转身进内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