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花把青山背进了屋子放在了炕上,同村里的妇人扶了柳氏跟了进去,不大的屋子,半间堂屋,半间内室。人挤得是满满当当。
有的甚至站在了外围。柳氏眼泪都没有干过,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待乔知书来时,看了她一眼,低叹一口气。王氏则也跟着抹了把眼泪。
“你也放宽了心吧,这都是命啊!当初丫头没有撞死,说不得这回也会化险为夷的。”
“是啊,你也别太过伤心了。”
有的村妇跟着一齐抹了眼泪。
有人请了胡大夫过来,请他先把小的看看,这大的……到时大家在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要回尸身吧!唉,多是知道惹了那富贵之人,焉有全身而退的理?怕是小命不保了,有钱如周家,谁也没有那个胆去告的。
胡大夫让众人先行出去,留了足够的空间给这一家人。伸手把脉。又掀了青山的裤腿着手轻摸了起来。
随着他手向着腿弯摸去,青山疼得汗水直流,嘤嘤直泣,却硬是不敢发声的死咬了牙来。
小心的摸了下骨头,胡大夫放了手,沉吟的捏了一把子胡须。
“倒是断了。”话落。却一直让处于空白期的柳氏,猛的回过神来,凄厉的大哭起来。
“儿啊……呜呜……”
她的声音太过悲伤,引得众人纷纷红眼落泪,在外对着里面的她相劝不已。
胡大夫皱了一下眉头:“只是断了骨,接上便是,又不是不能走路了。好在孩子还小,骨从腿弯处断的。接上后用夹板固定,待到近一月后就能尝试走动。不会有后遗症的。”
这话多多少少安慰了柳氏一些,倒是没哭得狠了,可仍然伤心不已。
胡大夫命人去他家里取了药膏子来,又拿来了两块平板。
拿了木棍让青山咬着,轻抬起他的腿来,用手小心的正着骨头。
青山在他抬自已脚时,就疼得“呜呜”直叫,眼泪齐流,可他硬是紧咬着圆木棍子,撑了下来。
脑中不停的回想着。自已大姐跟着那马车跑时的情景,想着大姐在远去看不到的那一瞬间倒地不起,被马拖行的惨状。眼泪流得更凶,却死硬的不吭出声来。
王氏和柳春花倒是奇怪了一把,见个小娃子疼得这般难受了,居然还能挺着不吭了声响。这真真是让两大人都心疼了起来。
倒是胡大夫露出抹赞赏的眼光来。
把青山的腿骨正好之后,摸了续骨的药膏,又用了板子固定起来,纏上了麻布带子,开了几副草药,嘱咐了一下要忌口的东西,也算交待完全了,叹了一口气的说道。
“这药费钱。我也不收了,娃子好生养着吧!”
柳春花听了话抹了把眼泪:“一会子俺上家里拿一把鸡蛋过来,给娃好好养养伤。”
“俺一会也拿一把过来。”王氏也下了痛快话。
这有人带了头,其它村人也不想落个知恩不报的名头。
多多少少都应承着拿点子东西前来,虽是不多,但拢拢也是不少的。
柳氏无心搭谢,此时的她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全然没有了生气。
静安药铺
青油小车从另一后门进到药铺的后院。
白子风看着车上的人,见她皱着眉头,似有舒醒的症状,来不及多想,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车夫掀了帘子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白子风下得车来,对车夫吩咐一声:“去请了徐伯来偏室。”
“是”车夫低头回道。
白子风抱着小桥快速的来到了专门供重症病人歇息的偏室。
打开棱格门扉,里面只简单的陈设着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并一张干净整洁小巧的架子床来。
把人放在了床上,不知是手法重了,还是扯着了伤口,小桥疼得嘤呤一声,皱了下眉头,缓缓的睁了眼来。
白子风双手刚放她入床,还来不及收回,见她睁眼倒是慌了一小下的心神。
随即露出了抹暖笑来,独有的变声沙哑之声响起:“你醒了?可是还疼?”
小桥晃了一下神,随着身上扯裂的疼痛传来。开始记起了是怎么一回事来。
“是你救了我?”
“是啊”
见他点头,小桥虚弱一笑:“倒是谢谢白大哥了!”
“毋须客气”
见他说话文绉,小桥也不多回理会,正好这时徐伯掀帘而进。
顺眼向着床头一看,见是小桥,立时露了个笑来。
“丫头!”
“徐伯”小桥笑得很是虚弱。
白子风看在眼里,也替她说了出来:“还是快看看吧,被人用马车绑着拖着前行,身上已无一块好肉,一会我着了人找个女的前来,给她上药吧!”
说着的同时,贴心的把小桥的手从他那青色外袍里拿了出来。
本还想打趣白子风一番的徐伯,在看到那血肉模糊,手呈无力状耷拉后,收起了那玩味的笑脸,开始正经起来。
几步上前,坐在了床边的锦凳之上,伸手察看。搭脉确诊。
小桥在他翻动手臂其间,始终紧咬着牙关,不愿哼唧出声。
可那头上的汗水和那卡白的脸色早已出卖于她。徐伯眼看着伤势,也不时的瞄了她一眼,倒是有些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待一番确诊过后,徐伯严肃了老脸来:“手腕脱臼了。”
果然,小桥心里自嘲一笑,倒也在意料之内,如今能得一命已是幸运。倒是不想计较太多。
“那麻烦徐伯了!”她扯了扯有些干涸的嘴唇。
“怕是一会子会捏着你的伤口?你不怕……”
徐伯沉吟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摇头。眼中赞赏更甚。
白子风起身说道:“我去吩咐人准备药膏和清水,再着了个妇女前来。”
“好”徐伯点头,挥手上他出去。
小桥无神的看着床帐,静静的等待着徐伯的前来。
待徐伯手抓起她纤细如细竹的手腕来时,小桥忍着疼痛,任那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下来,硬是不吭一声。
徐伯没有说话,眼神异常认真,一个大力一抽一送之间,一只手腕成功接上。
而小桥则痛得拱了下身,却不想这一拱身,前身的伤口如撕裂火灼一般。疼痛难忍。
忍不住的闷哼一声,汗水打湿了整个衣襟。
这才只是接好了第一只手而已。他围杂才。
看着她越加透明的脸色,徐伯起了些不忍之意:“可是能坚持得住?”
“来吧”她无须多说的,哑了嗓子粗嘎的说道
徐伯严肃的点了下头,又拿了第二只腕子前来,正当一抽一送之间,腕子接上之后。
刚松了口气来,看向床上的她时,却见她汗如雨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原来是,又一次的晕了过去。
叹了口气,出得屋来,却见白子风站在屋外,已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徐伯拍了拍他的肩膀:“按说这要是以前,你这般作法,可就得娶了人姑娘了。如今这样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理会他的调侃,白子风只正经了脸色,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去。只为着人来上药救命。
徐伯冷哼一声:“臭小子,忒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