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枭伸手接过那做工还算精细的花灯,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来。
杜晓瑜干笑道:“今天不是上元花灯节么,我去镇上的时候碰巧见到,就买了好几个回来,给你的这个可是最好看的呢!”
见她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傅凉枭没来由的觉得好笑,心中的郁气也淡去不少,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从深耕过后,大概有五六天没见着他这么笑了。
杜晓瑜的心情马上愉悦起来,趁机小声问,“那你……不生我的气啦?”
虽然她现在都还没想通自己是什么时候惹得他不高兴的,不过她一直都觉得阿福哥哥是个“乖宝宝”类型,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不理她,那就只能是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他心情不好了。
傅凉枭微微一怔。
他倒还想方设法避开她免得自己心思太过强烈吓坏了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误会至此。
傅凉枭无从解释,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摇头表示不生气了。
杜晓瑜双眼微亮,“那你一会儿会出去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吧?”这几天,他连吃饭都是在自己房间,房门关得紧紧的,好久没上桌了。
傅凉枭颔首。
杜晓瑜内心无比的雀跃,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哄人了,穿越之前一直被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她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所以能把阿福给哄乖,她莫名觉得很有成就感,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她这一笑,傅凉枭就忍不住抬起手来,本来想轻轻抚摸一下她的脸,好在突然意识过来,又马上把手给缩了回去。
杜晓瑜并不知道他内心所想,只是觉得这动作有些傻,忍不住大笑出声,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马上又强行憋住,实在憋不住了就转身跑开。
这天晚上,老宅那边的丁里正两口子带着丁文志过来吃饭。
杜晓瑜弄了羊肉火锅,这个季节没什么新鲜的蔬菜,后院的菜园子也还没开始种菜,杜晓瑜去镇上便只买到了几棵白菜,又去干货铺子里买了点黄花菜,廉氏做了一些豆腐,前两天发的黄豆芽今天刚好能吃,东拼西凑一通,也有好几个配菜了。
一家子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这不是杜晓瑜头一回弄火锅了,不过大家还是觉得很新奇,上次她弄的是草鱼火锅,因为汤底和蘸水的味道非常正,所以吃不了辣的几人全都铆足了劲地吃,结果上火的上火,胃疼的胃疼,可把几人折腾得够呛。
杜晓瑜这回没敢再放辣了,早早地就剔了一部分羊骨出来熬成高汤,用来做汤底。
“你们就放心吃吧,这次是清汤底,不辣。”杜晓瑜扫视了众人一圈,笑着说道。
众人这才敢把筷子伸进锅子里。
羊肉是肥瘦相间带骨头的绵羊肉,入口软嫩,膻味不重。
丁文章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急急忙忙地夸了杜晓瑜两句就把嘴巴给塞得鼓鼓囊囊的,又见团子人矮手短够不着,笑呵呵地给他夹了几筷子羊肉,直把团子的碗堆成小山。
还没涮过菜的汤味道最正,杜晓瑜站起来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然后又往傅凉枭的饭碗里夹了几块羊肉。
傅凉枭抬起头来看她。
杜晓瑜道:“这几天阿福哥哥都是在自己房间吃的,难得你肯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那就多吃点,前些日子忙活地里的事儿,辛苦你了。”
傅凉枭莞尔一笑,低下头将她夹来的羊肉送进嘴里。
丁文章和廉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松一口气的神情。
爹娘或许不知,他们夫妻俩却是再清楚不过的,这几日晓瑜妹子似乎和阿福兄弟吵架了,阿福不出来吃饭,也不搭理任何人,晓瑜妹子那边更是口风严实,一句话都没透露出来,他们夫妻俩夹在中间各种为难,也不好得主动问一句,宅子里的气氛每天都很怪异。
现在可好,这俩人总算是和好了,今后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相处总归会方便一些。
这个元宵夜因为傅凉枭和杜晓瑜俩人的和好,大家欢聚一堂,气氛高涨,贪杯的丁里正喝高了,吃完饭就被胡氏搀扶着回老宅歇下。
二老一走,这些小辈们就基本没什么拘束了,杜晓瑜把自己买的花灯拿出来,提议去小河边放。
丁文章夫妻这还是头一回亲自放花灯,两人脸上都露出期盼的神情来。
不多时,一群人打着油灯前前后后去了小河边。
河边的夜风很是寒凉,但架不住这帮年轻人火热的心,一个个点了花灯就找个位置蹲下,许了愿才往河里放。
原本昏暗的河边夜色被几盏花灯隐隐约约的点亮,花花绿绿,十分漂亮。
丁文章笑看着廉氏,问她,“媳妇儿,你许了啥愿望?”
廉氏捂嘴轻笑,“这种愿望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验了,我才不告诉你。”
丁文章做出一脸受伤的样子来。
廉氏才不管他,嘴巴关得严实,不说就是不说。
杜晓瑜看向团子,“小家伙,你许了什么愿望?”
团子想也不想,直接道:“团子希望以后和姐姐每天都能有肉吃,有柔软的大床睡觉,不会冷,不会饿。”
众人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晓瑜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是个好愿望,你心意这么诚,肯定能实现的。”
丁文章看过来,笑问:“妹子,新的一年,你的愿望是啥?”
杜晓瑜抬头仰望着天上那一轮清清冷冷的圆月,说道:“我希望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还希望来年收成的草药能被京城回春堂的人一眼相中,然后我能一跃成为回春堂最大的药材供应商。”
那次随着贺掌柜去过药市以后,她就隐隐有这方面的打算了,只是那时的目标还不是很明确,而现如今田地都买了,她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里不缺大夫,开医馆给人看病的话,她赚不了几个钱。再说,就她这个年纪,又是童养媳出身,谁会信她有一身的医术?可别到时候被人当成妖言惑众的异类送到大牢里去。
既然无法在医术上独树一帜,那她总能利用前世所学在种植草药上闯出一条路子来了吧?
傅凉枭侧眸看她,少女隐在月色下的轮廓十分清秀,说出那些愿望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明亮的希冀。
傅凉枭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刚才的花灯他没许愿,他的愿望就是支持并尽可能地实现她所有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