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乍听这话,双腿一软,未及拽稳抚伯侯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抚伯侯也是脸色大变,扶起赵夫人,两人携手大步向前,喝道:“你认错没有?可看清了,真是我家雅容?”
不等家丁回答,赵夫人已潸然泪下,颤颤巍巍地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抚伯侯赵钰,哭道:“老爷,只怕这是真的,是真的!这是咱们雅容的碧玉环佩,我遣了丫头去找人,丫头们在赏梅庭外的小路上捡到的!”
事关重大,宋亚明一甩衣袖,站起身来:“赵小姐还在赏梅庭吗?”
“还在。小的们知道轻重,来时已掩上了赏梅庭花厅的房门,以免赵小姐被人惊扰,这才来回禀大人。”家丁跪地回答。
慕之召也是惊惧非常,抚伯侯府的大小姐死在自家院子里,这事可是惊天大事,处理不好,是要跟抚伯侯府交恶不说,还会得罪京城赵家!
人群里最是震惊的怕是要属沈静玉了,她身体微晃,战斗站不稳,若非肖姨妈手疾眼快扶住她,她已摔倒在地。
怎么可能?
赵雅容的尸体明明是在假山那边,怎么会在赏梅庭,还这么碰巧就被宋亚明派去查看的家丁发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面如白纸,心中擂鼓一般砰砰直跳,又是慌乱,又是焦急,更是恐惧。赵雅容的尸体突然被人在赏梅庭发现,这下子,她要从中跳脱嫌疑,只怕是难如登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好好的一个局,怎会被搅成了一团浑水!
肖姨妈迟钝,小声嘀咕:“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人,还这么晦气的死在咱们院子里?”
“娘!”沈静玉被她的愚蠢气得更是发晕,恨声说:“现在不是想晦气不晦气的事情,娘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应对宋大人的审问吧!”
肖姨妈一愣,一下子想到其中关窍,也吓住了:“静玉,我们该怎么办?”
下毒毒杀慕云歌她已是心虚,若真被审问起来,她怕是招架不住。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沈静玉的目光紧紧攫住慕云歌,强迫自己镇定,绝对不能输:“若真到了那地步,一口咬死白梅就行了!”
慕之召一躬身,对着魏时和魏善至行了一个大礼,又对抚伯侯府做了个揖,直起腰来才道:“四皇子,五皇子,抚伯侯,宋大人,今日是慕某庆祝选任商会统领的宴会,想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起风波,先是我家云歌被人下毒,现在又是赵小姐出了事。慕家处于风口浪尖,绝不推脱关系。现在是在慕家,慕某知道宋大人查案多有不便,难免束手束脚,可赵小姐无缘无故罹难,慕家不能不还抚伯侯府一个交代。慕某恳请四皇子、五皇子主持大局,还赵小姐公道!”
他这话说得极是诚恳,抚伯侯饶是悲痛欲绝,也挑不出他话里的漏洞,听他字字句句为抚伯侯府着想,哼了一声,也暂时收了怒火,哀声说:“请两位皇子主持公道!”
魏善至贵为皇子,如今也封了郡王,可远在金陵,之前是不得宠的庶子,跟金陵这般显贵们很少打交道。
他来金陵的目的只是为了慕家的巨大财富,本是无意跟显贵们结交。可老天垂帘他,竟让他有了这样的机会,能跟抚伯侯府攀上交情!听说,这抚伯侯府跟京城赵家同出一脉,同气连枝,若能通过这事赢得抚伯侯的好感,日后再跟赵家结交,就不难了!
虽说赵家是三哥的支持者,可利益驱使,三哥能许给他们的,他也一样能许诺!
慕之召和抚伯侯都联名推他和魏时出来掌控局势,他心中暗喜,就要答应下来。
魏时明显无意于此。
赵家是魏国第一大族,跟他的外戚裴家关系复杂,两家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后多少明争暗斗他清清楚楚。此时赵家大小姐在慕家出了事,他若牵扯其中,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相帮了慕家,难免会让赵家怀恨,加剧赵裴两家的恩怨;
若是相帮了赵家,裴氏一族说不准会以为他倒戈叛变,结果更是他不愿见到的!
他眼角余光瞧见魏善至蠢蠢欲动,略一思考,心中已有了计较。
魏善至不是一直想给自己铺一条路,好通往那条至尊之路吗?既然如此,他就将这个机会送给魏善至,让自己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兄如愿以偿。
魏时收起微笑,面容凝重:“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愿看到,是要谨慎审问,给抚伯侯府一个交代。此时我跟四哥都在这里,若两人都来主持局面,难免会混乱。四哥年纪比我大,处事也比我稳重,还是让四哥一人主持,我从旁做个见证即可!”
一山难容二虎,魏时说得在理,当即,抚伯侯府出言:“如此,那就劳请四皇子替老臣主持公道!”
“赵小姐还在赏梅庭,咱们这么多人过去,难免会冲撞了亡灵。”魏时相让那是最好,魏善至也不推脱,站起身说:“请抚伯侯爷挑几个信得过的做个见证,随着我等前去赏梅庭查看吧。”
赵雅容虽已身死,怎么说也是侯府未出阁的小姐,这么多人跟去的确不妥当。
抚伯侯忍住悲痛,同夫人一商量,便说:“那就请安伯侯一家、杨申刚统领一家以及梅少卿梅公子,王倩莲小姐和岳林英小姐同去吧。”
安伯侯为人素来公道,身份地位都跟抚伯侯相当,他的夫人和女儿也在金陵贵族圈子里声名远播,为人所敬重;杨申刚正直不阿,她女儿杨玉华也在碧凌书院读书,品行也自是不差;王倩莲和岳林英是赵雅容的好友,最知道赵雅容的行踪;梅少卿懂医术,会验尸,有什么也瞒不住。不管查出什么,经过这几人的嘴巴,绝对不会有偏袒,结果能令人信服。
短短时间内,抚伯侯思虑周全,敲定了这么合理的人选,慕云歌不得不刮目相看,对他留上了心。
她扫一眼沈静玉,这次,沈静玉只怕是作茧自缚!
“赏梅庭可是空着的?”宋亚明问:“是否有人居住?”
“有的,我家姨妹暂失了院子,目前带着女儿借住赏梅庭。”肖氏福了福身,柔声回答。
又是沈家母女?
宋亚明沉下眉目,冷声吩咐:“既然是目前沈夫人和沈小姐居住的宅院,两位也请一同来。”
肖姨妈一抖,沈静玉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两人行礼应了下来。
宋亚明扫了她二人一眼,心中很是不喜,随即转开了目光。
当即,抚伯侯扶着哭哭啼啼的赵夫人,带着点出来作证的其他人,随着慕之召夫妇、宋亚明等人一道前往赏梅庭。这些个主子加上丫头,一行四十来人浩浩汤汤地往赏梅庭去。
到了赏梅庭外,慕之召亲自开门,领着众人去往花厅。
花厅的大门轻掩,此时正是下午,赏梅庭坐北朝南,阳光十分通透,将屋子里照得极为亮堂。透过门缝,隐隐能看见花厅两排整齐的桌椅,主位之下,两排八张红木椅子蹬亮干净,最靠近主位的木椅上,一个纤弱地身影侧靠着,样子只是睡着了。
慕之召一打开门,瞧见熟悉的身影,赵夫人就嚎哭着扑了过去:“雅容,我的雅容啊!”
赵雅容还穿着早上来时的那身衣衫,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却握在自己的腹部。
赵夫人扑过去,触碰到赵雅容的身体,又是一阵嚎啕大哭。赵雅容断气多时,身体已然冰冷僵硬,全无先前半分活泼。抚伯侯赵钰也老泪众横,上前抱住妻子,一手握着女儿冰冷的手指,轻轻摩挲,疼爱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赵雅容的姿势让赵夫人抱得极为不舒服,她哭着抹了把眼泪,在赵钰的相帮之下,终于将女儿扶正。
下人连忙将座椅后的屏风撤走,露出被屏风隔开的小榻来。赵钰将女儿抱过去放在小榻上,瞧见女儿平静的面容和僵硬的身体,想起女儿平日里的伶俐可爱,心中怨愤更是浓烈。
王倩莲、岳林英和杨玉华站在一起,瞧见赵雅容的模样,心中也不由悲戚。杨玉华还好些,王倩莲和岳林英想起大家一起长大的情谊,如今赵雅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心中十分难受,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侯爷,赵小姐去得不明不白,不如先让梅公子看看?”宋亚明等他们夫妻两个缓了缓,才张嘴征询意见。
赵钰和赵夫人一人握着赵雅容的一只手,赵夫人哭泣不止,赵钰哽声说:“有劳。”
梅少卿便上前细细查看。
他翻动赵雅容的眼皮,按了按心脏,摸了摸裸露的脖颈的温度,心中有了模糊的决断。正收手,忽又看见赵雅容胸前的污秽,不由留上了心,快步走到她刚才所处的位置,果然桌子上侧翻着半碗没喝完的粥,地上也洒了一些。他重新回到赵雅容身边,拿出银针在她的咽喉刺了下去,等了一会儿,就将银针扒出来,银针发黑。
他又换了根针,将银针刺进赵雅容的胃里,再扒出来时,银针也是黑的。
银针探毒的法子谁人不知?
见此情景,赵夫人和赵钰一下就爆发,怒喝道:“我女儿是被人毒死的,在你们慕家,谁会这么大胆对我无辜的女儿下此狠手?”
慕云歌却觉得奇怪,赵雅容不是被沈静玉打死的吗,胃里怎还会探到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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