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听我解释!”魏时急得额头汗都要出来了,碍于赵妍正往这边瞟,慕云歌划分界限的意图这样明显,他也不敢贸然追过去,手足无措地搔搔头,压低了声音求着佩英:“快去把你家小姐叫过来呀!”
“小姐……”佩英刚张嘴,就被慕云歌瞪了回去,只能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魏时久站慕府门前,那边赵妍已上前两步,将这些都详细看在了眼里,侧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丫头飞羽:“你去打听一下,誉王殿下在金陵时,跟慕家接触多不多,尤其是跟慕云歌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飞羽点了点头,从她身后退了出去。
赵妍又恨恨地瞪了几眼慕家,见魏时离开了慕府,紧咬下唇,也终于离去。
因慕家刚刚迁居过来,慕云歌着实有好一阵要忙,魏时走后丫头来禀报,她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就作罢。
等丫头们清扫好院落,将东西都搁置好,已是夜幕降临时。此次迁居,许管事没有跟随前来,慕之召手边没有可用合意的人手帮衬,一个人难免忙碌,再加上朝廷权贵也需要走动,只得把自己手里的那一份商铺也交给慕云歌来整顿,让她处理好之后再跟慕之召禀告。
好在多月磨砺,如今又没有书院累赘,慕云歌整顿商铺倒也动作神速,不过三日,慕家老号商铺已基本订好了位置,只待下月从金陵迁过来。
慕云歌将结果报给慕之召,他竟连看的时间都没有,一连三天都喝得酩酊大醉,这事只好暂缓。
同慕家一道进京的富商也都陆陆续续安置好,朱雀街本就繁华,如今更是商铺林立,虽然大多还在装潢空置,已有不少权贵们派遣了丫头前来询问,将来成为京城权贵们的最爱已是必然之势。
“小姐,你要出去?”临近晌午,慕云歌让人被马车,佩英有些吃惊:“不陪夫人用膳了吗?”
这些天慕之召不在,都是慕云到主院去陪着肖氏用饭的,佩英担心肖氏久等她不到会生出些别的想法。肖氏如今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行走间已有不便,最是受不得这个了!
慕云歌笑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让佩莲过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我约了沈姨,到她的酒楼去用饭,晚上再回来。对了,”她说着看向佩英,颇有深意地道:“佩欣早上跟张嫂出去,到现在还没回,你去看看,若她回来了,让她拾掇拾掇陪我出去一趟!”
“小姐要去见乔公子?”佩英眼睛一亮。
慕云歌点了点头,她便喜气洋洋地告退,一出门就飞奔去找佩欣。
虽说来京城也大半个月了,可慕家一直忙着各种杂物,佩欣和乔凤起这对苦鸳鸯可是一次面都没见过!
佩欣过来时小脸通红,显然已听了佩英的话,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此时低眉敛首,竟有了三分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自打决定要好好跟乔凤起走下去,也一直在努力上进,连最不喜欢读的书也逼着自己多看几页,近一月来,乔凤起写给她的书信她已能自己念完并回信,字迹嘛……有待加强就是了!
就快要见到那个肯为她等待的良人,她怎能不喜不羞不幸福?
主仆两人既然打着看沈姨的幌子出的门,少不得要先去沈姨沈纯慧在京城开的福堂酒楼走一遭。
水宝和水香两个丫头知道小姐要来,早就等候在酒楼门口,等她下了马车,便领着慕云歌去三楼雅间,沈纯慧已在里面等了小半个时辰。
沈纯慧虽说如今已不是慕家的姨娘,可有些习惯是怎么也改不了的,慕云歌一进来就为她拉开椅子,顺手操起桌上的一副美人团替她扇凉。酒楼生意不错,此时正是用饭时候,慕云歌来时大堂里都坐满了人,二楼包厢多半是满的,三楼雅间也有两间屋子珠帘垂落,显然有了上宾。酒楼生意好,又不再低人一等,沈纯慧心宽体胖,低头时下巴隐隐多了点肉,一笑,脸颊上的苹果肌越发好看。
“沈姨,让丫头来吧。”慕云歌按住她的手,扫视了一圈,点了点头:“这酒楼位置选得不错,三楼雅间视野空旷,那边的镜湖一目了然,真是聊天的好去处!”
“还得多亏小姐,才能拿下这么好的地段。”沈纯慧将美人团交给水宝,又忍不住给她斟茶:“这是我们酒楼卖得最好的大麦茶,虽不比什么极品碧螺春、大红袍名贵,味道却是独特,很得京城百姓的喜欢,云歌尝尝?”
慕云歌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回味无穷,点头赞道:“确实不错,可有外卖的?”
“既然是招牌茶水,怎能外卖,不然大家都不来了。”沈纯慧得意地笑道:“这本是我闲暇时研究的东西,如今能赚银子,怎么着也得多捞一些呀!我还想着过了这几日,再钻研些新品种出来,总一个样子难免有腻的时候。不过不卖给别人,云歌你要我岂能不给,待会儿走时,我让丫头给你包上几包,你带回去给老爷和夫人尝尝!”
慕云歌也不推辞,扬起明媚小脸嘻嘻笑着:“不要白不要,那我就先谢过沈姨了,赶明儿等沈姨钻研出新品种,可一定要第一个通知云歌呀!”
“一定一定。”沈纯慧心情大好,忍不住掐了掐她柔软的面颊:“多来沈姨的酒楼吃喝,保管替你爹娘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触手温软,慕云歌还未反应,沈纯慧自己刀一时有几分呆愣。
换做是以前,她是绝对不能也不敢这样做的,她是姨娘,是半个下人,哪能如此僭越本分?
“白白可以呀,胖胖就算了吧!”慕云歌本是敏感,很容易就觉察到了沈纯慧的尴尬,故意鼓起腮帮子嘟着嘴,拿出惯常对付慕之召的那一套撒娇本事来:“我可不要像金陵那个龙老爷家的闺女一样圆鼓鼓的,可爱是可爱,就是有时候看她走路都替她累得慌……”
她嘴里的龙老爷沈纯慧也认识,他是开钱庄的,家中唯一的闺女出生起就全家宠爱,给养得那叫一个滚圆。
沈纯慧想起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听了她的比喻,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尴尬顿消,轻松从心底蔓延开来。
雅间的门被敲响,是许静文带着小二来布菜,整整一桌子,几乎全是慕云歌喜欢吃的,可见沈纯慧是用了心在准备这顿午饭。
许静文等小二上完了菜,便立在沈纯慧身后静候吩咐,慕云歌粗略一看,除了她和沈纯慧坐着,其他人都站着,只怕为了这顿午饭大家也都还饿着肚子,当即笑道:“你们也都坐下吧,大家久别重逢,不必这么拘礼。”
许静文微笑着看向沈纯慧,沈纯慧点了点头,她便拉了个凳子坐在沈纯慧下首。她既坐了,水香和水宝也没理由站着,也都在她下首坐下。
佩欣则知道慕云歌的脾气,她说让坐下便不是虚话,自己也赶紧搬了个凳子坐在慕云歌身边。
这顿饭没那么多拘束,吃完又畅聊到下午,慕云歌才告辞出来。
沈纯慧果真给她包了两大包大麦茶,交给佩欣收着,亲自送她上了马车,又嘱咐她得了空要多来玩,目送她离开才转回酒楼。
马车转到街角,一个折身,便驶入了巷子里,直到一个简单而整洁的小院前才停下。
如同当初在金陵第一次见乔凤起一样,他笼着手站在小院门口,除了那身粗布衣衫变成了细布青袍,一头黑发仍旧没有梳起,随时都是瘦弱无力的模样,连脸上的表情都跟当日如出一辙:“乔凤起拜见小姐!”
“先生请起!”慕云歌笑着扶起他:“你我之前不必如此多礼,里面说话吧。”
乔凤起依言起身,目光扫到慕云歌身后的佩欣,眸中闪亮,欢喜难言,佩欣也跟他一般,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对方瞧。
慕云歌脸上的微笑加深,自觉先走一步,让两人能得并肩而行。
乔凤起知道她的好意,可今日慕云歌前来是有事要商量,他和佩欣的事情倒也不急。他重重地握了握佩欣的手掌,便大步上前为慕云歌领路。
这院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内里大有乾坤,进了前厅,转过前厅的一扇巨大屏风,又另有一间后室,摆放了一张小榻,成套的书柜、桌椅,空间并不小。乔凤起领着她们径直都到书架前,手指在轻轻推了推书架上的一本《山海经》,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微细响,书架后竟藏了一间密室,里面的布置跟外间如同一辙,只是规模都要小些。
“这里倒是不错。”慕云歌点头夸赞:“只怕若非你领路,谁也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样的玄妙。”
乔凤起但笑不语,走到墙壁上的一盏油灯处,微微扭动了一下油灯,只见靠墙角的一块巨木地板整个儿向里一缩,露出条长长的楼梯来!
慕云歌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突兀地笑出声来:“我看你不仅是再世诸葛,只怕还是再世鲁班吧?这等技巧玩意儿,弄在这里极好,这楼梯是通往哪里的,下面应该不是还有一间密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