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感到自己的肩窝处非常疼。
她应该是被重重打到了肩井,所以才造成了短暂性的晕厥。
所处的空间很狭小,也很黑。在移动,有时候还会颠簸。
手脚被绑住,她应该是被蜷着身体塞进了车的后备箱里。
有水滴打在车上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又下大雨了。
天空中一定聚拢了很多的乌云吧。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不是吗。
当晴姨在餐桌上再一次指正她的读音错误的时候,她心中已有猜测。
之前在民宿里的时候,凌云受了伤,她随口就提到了自己是医生。
而自己从来也没有说起过。
至于季岸,她之前也有想过是不是他说起的。
但是,季岸不会是主动提起她的人。
她实在没有办法把记忆中的林雨和凌云联系在一起。
但她还是试着去想了。
那天成闫虽然没有接她的电话,但后来她发送了短信过去。
刚才在她正准备接听成闫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肩窝就被重重一击。
晕倒的那一刻,一切都明了了。
凌云就是林雨。
虽然时机不对,但她还是想嘲笑一下自己不标准的普通话。
还有,这是第二次被绑了。
……
江舟被拖到了树林里的一个小茅屋里。
嘴上的封条被狠狠撕下。
眼前站着的人,熟悉又陌生。
江舟率先开口:“Lynn.”
凌云站在江舟面前,居高临下:“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良心特别不安?”
Lynn是她的英文名。
也是因为这个的发音,让江舟误以为她姓林。
她是凌雨。
“确实,最近特别不安。”江舟不慌不忙地回答。
“因为林宛的事情吧。”凌云深吸一口气,蹲下去。
“能让我们大名鼎鼎的大小姐Jade良心发现,还真是不容易,非得死一条人命才行。”
凌雨狠狠捏住江舟的脸:“你这种人,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东西?除了脸蛋还能让人多看几眼,简直就是个草包。你哪一点比得过我了?不过就是投胎投的好,运气好一点罢了。”
“当年我父母砸锅卖铁送我去美国上学,希望我能获得更好的教育,结果呢?就因为你爸的一句话,就直接把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开除。”
“可明明错在你。”
“你还回想的起来吗?你是怎么对我的?扇我巴掌,还把我关进厕所一天一夜。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恐惧感,你体会过吗?”
“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恰好喜欢你也喜欢的男生罢了。”
“成阙,他到底是怎么看上去你呢?”
凌云起身,来回踱步,好像在回忆之前的事。
“有时候呢,我也有点感谢你。还好你当时霸着成阙不放手。纨绔子弟啊,跑出去嗑、药。”
“诶!”凌云重新转头看着江舟。
“你后悔过吗?你满心满肺,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的男朋友,在递给你那颗糖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接过,往后的痛苦会不会少一点?”
“你也是混那个圈子的人,那颗糖到底有什么玄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看看你可笑的、青春年少的真爱,到最后他给了你什么?”
“成阙出现幻觉跳楼死了,你妈也被你气死了。”
“这个代价还真是有点惨痛。”凌云露出同情的神色,重新抚摸过江舟的脸,好像在安慰。
“不过我看着高兴。”
话说到这里,江舟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松动,只是冷静地审视眼前的人。
“还是没什么表情?果然,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有长进的。”
“之前可是什么心情都表现在脸上,现在倒好,一张扑克脸。也对,现在也没有人这么惯着你了不是吗?就连你爸,都不想理你了吧。”
江舟还是没有说话,这让凌云觉得很恼火。
一个巴掌瞬间扇了过去。
江舟的脸瞬间肿起一大片。
又一个巴掌扇在了另外一面。
白嫩的双颊顿时充血肿起。
“知道同态复仇吗?”凌云问,“同态复仇是原始社会中一种复仇的习俗。当氏族部落成员遭受其他氏族部落成员的伤害时,则对后者施以同样的伤害,即所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摘自百度百科“同态复仇”词条】
凌云的声音越说越轻,说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时,几乎是咬着说出来的。
足以见她心头之恨。
“杜康!”她往外喊了一声。
杜康便进来了,重新把江舟的嘴巴贴住。
凌云杜康,不过是一个陷阱。
江舟被重新塞到了后备箱。
不知道开了多久,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江舟被扛了出来。
一个非常破烂的建筑。
江舟闻到了一股尿液的臭味。
是个公厕。
四周非常荒凉,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而且,天色已经黑了。
这就是凌云口中的同态复仇。
她并不想对她怎么样。
只是想让她尝尝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楚。
被扔到了一个肮脏的男士单间里。
这使她被发现的几率变得更小。
有些男士,宁愿在外面的草丛里解决也不想进肮脏的厕所。
“还有一点。我为了等今天,磨皮削骨。”凌云指着自己的一张脸。
“你是不是也该补偿点什么东西给我?”
“你不是很愧疚,一直想做补偿吗?”
“那就给你一次机会吧。”
说罢,凌云拿出一把小刀。
明晃晃的刀片,晃得江舟一阵眩晕。
之前在闷热的后备箱,她已经感到体力不支了。
尖锐的刀尖划过自己左边的脸颊。
江舟感觉到有血珠不断渗出来。
“这样的你,不知道季岸还能喜欢多少?”说完,凌云便抬脚离开。
“从此以后,凌雨,我不欠你了。”江舟终于说出一句话。
所以,从头到尾,江舟没有做过一点反抗。
让她发泄,让她报复,江舟的心便安了。
至于脸上的伤,应该的。
另一边,季岸正在焦急地寻找。
联系了当地的警方,懒懒散散什么作用都没有。
徐阅在夷山,这件事拜托他不太可能。
凭季岸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找到江舟。
虽然这里的地方小,但是很偏僻,季岸对这一代不太熟悉。
段骁。
季岸想到了一直派人跟踪的段骁。
拨通电话。
“在我去陈记的路上,江舟在旅馆被绑了。你的人有没有看到?”季岸问。
“没看到。”段骁回答。
“你他妈不是一路都跟着我们吗?!”季岸急了。
“我他妈跟踪的是你,又不是江舟!他们就负责盯紧你的车!丢了女人还他妈来怪我?!”段骁直接骂道。
季岸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里。
段骁说得没错。
是他把江舟弄丢了。
“帮我一个忙。”季岸冷静下来,说。
“你要是不帮,宛町我也不会去了。反正现在江舟也做不成你的人质了。”
“说。”段骁深吸一口气。
“你在元水有没有人?”江舟问。
“有。”段骁回答。
“全派出去找人。”季岸说。
“你他妈有病啊,去哪儿找啊就全派出去!”段骁骂道。
既然凌云就是当年的林雨。
她现在无非就是想要报复江舟。
复仇。
季岸忽然想到那本书。
原始部落。奴隶制度。同态复仇。
那天和江舟逛书店,江舟第一次翻开那本书,讲的就是同态复仇。
记忆中,他好像也曾经在凌云的家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书。
他认识凌云那么多年,按他的了解,她不可能恨到要杀了江舟为止。
她谋划的局,不过就是想要报复江舟曾经对她的伤害罢了。
她不会因为恨江舟,而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喂!季岸!你他妈倒是说啊!让我的人上哪儿找去!”段骁不耐烦地问道。
江舟是他威胁季岸的筹码,他也不希望她有事。
而且,不得不说,他还挺欣赏江舟的。
“厕所。”季岸喃喃地说。
“什么?!”段骁以为自己听错了。
“厕所!对,就是厕所!元水包括附近所有的厕所,不管是酒馆里的、还是收费站、路上的公厕,统统都要找!”季岸忽然想到。
同态复仇,就是把自己经历过的伤害在对方身上再实施一遍。
他记得江舟曾经跟他说过,她当年把凌云关进了厕所一天一夜。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她会被带到哪儿去。
或许是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那些仅有的信息,也是江舟主动跟他说的。
方向盘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季岸发动车,踩向油门。
大雨倾盆,行驶过的地方,便飞溅起一片水花。
段骁的人分别朝东、西、南走,而季岸往北边走。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段骁。
白色越野车在一边靠边停下,大概停了2分钟,又往前驶去。
“你一直在元水?”季岸问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
“正好有事。”段骁回答。
之后,季岸不说话,专心开车。
雨下得太大,但季岸的车速却没有减下来。
“我操,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也不能开的这么不要命吧!雨下得那么大你瞎的吗!”段骁连忙把住身边的扶手。
“上了车就他妈给我闭嘴!”季岸转动方向盘,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