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江舟回上海的日子,季岸开车送她。
两个人都没说话,江舟闭着眼,昨晚又没有睡好,她难得感到疲惫。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季岸的车速越来越快,还特地走了一些小路。
“怎么了?”江舟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还早呢。”
车窗外的景物快速闪过,江舟一瞥,看到后视镜中,后面跟着一辆红色的越野车。
江舟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被跟踪了?”
“嗯。”季岸目视前方,眼神沉静。
“什么时候的事?”江舟问。
“在你睡着后不久。”季岸看向后视镜。
他们已经跟了很久。
江舟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那辆车。
红色越野车内。
“哥,那女的转头了,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
“他早就已经发现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
“继续跟着。”
……
“季岸,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江舟问。
“不知道。”季岸回答。
“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季岸的这句话,说的极快。
相同的一句话,相反的意思。
两人僵持着,江舟深吸了一口气,“好。”打开车窗,让冷风吹打在自己的脸上,“你不说我不问。”
江舟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说,“我不回上海了,我们回去吧。”
“很快就到了。”季岸说。
“我说我不回去了。”江舟坚持。
季岸沉默了一会儿,说:“江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有些事情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只想要露水姻缘,所以你不必走入我的生命,自然也不用了解那些点滴。
……
季岸回到家,发现周映光不在铺里,一直在外面踱步等待。
季岸一下车,周映光就急急忙忙走上前,“我都听江舟说了。”
“嗯?”
“江舟在上飞机前给我打了个电话。”周映光说,“心里有猜测么?”
“还没。”季岸回答。
“哦,对了,江舟说车牌号是----夷JK525。”
“夷JK525。”
看来江舟在那之后,就一直观察着那辆车。
……
江舟坐在飞机上,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和偶然飘过的白云,脑海中重复着那句话:
“江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有些事情与你无关。”
野男人。
又倔又野。
江舟到了上海,是成闫接机。
成闫接过江舟的包,她回来没几天,所以没有带行李箱。
“怎么样,去那儿还习惯吗?”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呆在那里不开心?”
“那就别去了。”
“晚饭要吃什么?我们还是去以前经常吃的那家怎么样?”
江舟不说话,成闫便以为她不想吃那家。
“不想吃西餐?那吃大排档?晚上小馄饨豆腐花也可以……”
成闫在一旁喋喋不休,江舟一脸不耐烦,“成闫。”
“怎么了?”成闫一脸无辜。
“送我回家休息吧。”江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便把头一歪,睡过去。
成闫看到这样的江舟,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夜晚,将近一点。江舟照例在床上,睁着眼躺着。
睡不着,披上一件披肩,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不远处的黄浦江灯火璀璨明亮,不夜城,城市的灯火永不熄灭。突然想到那个天黑了就一片漆黑的夷山村。
季岸。
应该早就安全脱身了吧。
不知不觉,原来她起身的时候就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打开联系人,往下滑,锁定那个名字。
嘟了好几声,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低低的嗓音,带着睡意的慵懒。
“江舟?”
赶快按下结束键,方如梦初醒。
躺下,便立即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成闫就拎着一堆早饭在门口按门铃。
还是像从前一样,江舟盯着一头乱发,穿着睡意,眯着眼,一脸烦躁地去开门。
开完门,再重新躺回床上。
成闫开始七七八八摆放早餐。
看看时间,该起床了,江舟开始洗漱。
一桌的早餐,有她最喜欢的虾皮紫菜汤小馄饨、有塞着老油条肉松蛋黄里脊肉的粢饭团、有甜豆浆、有咸豆腐花,还有生煎包。
又想到掀开盖子,锅里放着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一碗豆浆的场景。
“怎么买了这么多?”江舟坐下,咬了一大口粢饭团。
“我跟你一起吃。”成闫说道。
“哦。”
“等会儿要去哪儿?”成闫问。
江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么闲?”
“我待会儿要值班,我来给你送车钥匙的。”
“哦,我去图书馆。”江舟回答。
“去图书馆干什么?”成闫问。
“看书。”江舟漫不经心地回答。
“江舟。”成闫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她的过去他都参与,那么多年,一直是他陪伴在她身边。
“真是自负,谁给你的自信?”江舟毫不留情地说,“我想去查查8年前的报纸。”
“8年前?怎么突然想到8年前的事?”成闫问。
“我想调查一些事情。”
成闫回忆起那个名字,“周齐光?”
“是。你当时帮我调查的资料显示他失踪了,其实不是,他死了。”
江舟看着成闫诧异的表情,继续说,“你查到的信息是,周齐光是13个研究员之一,他死了,其他人也都没了音讯,这不是一件小事。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8年前,发生了什么剧变,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呢?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能从报纸上找到哪怕一个的新闻报道才对。”
“所以你才回来,就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成闫问,“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那个告诉你他已经去世了的人呢?”
江舟放下手里的调羹,仿佛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我承诺他,他不说我不问。而且,我调查周齐光的死因,只是为了我个人的原因。”
成闫敏锐地抓住一个字,“他?是谁?你爱上他了?”
江舟一脸奇怪地盯着成闫,“爱?我早就没有爱的能力了。”江舟坦然地说,“我对他有感觉。身体上的感觉。”
成闫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陪伴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尽管不乏有优秀的男人围在她身边,但她确实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除了那个人。
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
季岸和周映光在客厅谈话。
“你是怎么脱身的?”周映光问。
“带他绕圈,把他绕晕。”季岸简单回答,把江舟送走之后,那辆车果然还一直跟着,季岸特地留意了车内的人,他们戴着口罩,辨别不出。
“这么看来,他们的目的性不强。”周映光说。
“试探。这只是他们对我的试探。”季岸冷冷地说。
“啊呀,”周映光感叹一句,“看来以后的日子真是不太平咯。”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伊粲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突然出现在那儿。
“额,你什么时候来的。当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别多心。”周映光安慰道。
“嗯。”
“联系了家人了吗?”季岸问道。
“我…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只有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他……他在养老院。”伊粲说道。
没想到伊粲居然有这样一个凄惨的身世。
“对不起。”季岸道歉。
“没关系的。我已经释然了,也好,自由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不过,现在只能等着找回证件。所以,还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伊粲说,“房费我会付的,还好他们只偷走了一小部分,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
江舟在图书馆的休息室,使劲咬着吸管,这是她烦躁的表现。
有个研究说,喜欢要吸管的女人性欲强。但偏偏,她这个性冷淡现在只对一个人有感觉。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在图书馆的档案室呆了一整天。
饭点都过了。
全国的几份大报纸,甚至是一些地方小报,她都翻了一遍,看得头晕脑胀,却一无所获。
虽然也有几个事故,但是指向性不明确。
唯一有点关联的,就是几起地方小型爆炸案。
江舟觉得自己完全想错了。周齐光的死,也有可能是自杀、他杀、意外,并非群体性的事件。
科研活动一向神秘,其他的人,说不定是被保护起来在哪个不为人知的山沟沟里继续做研究。
一无所获的一次调查。
手机振动了,是成闫。
“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江舟闷闷的。
“要不要一起喝酒?”
“医生喝什么酒?”江舟说完这句话,就想到那天,她正要关门,只听他说了一句“大夫抽烟?”
成闫惊讶于江舟的回答,愣在那儿不发话。
“我开玩笑的,老地方见。”
江舟喜欢烈酒,她喜欢那种一瞬间炸裂,然后在胃里崩开的、火辣辣的感觉。
而成闫喜欢喝果酒,他的理由是含酒精度很低,喝多不会出事,他是医生,拿来解解馋的。这让江舟一度对他嗤之以鼻。
大老爷们喝什么果酒?
如果是他,一定也喜欢喝烈酒吧。
该死,才回来一天,脑海中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