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身体微靠着太师椅,双眼合并,犹如睡着了一般。书桌上东西都排列完整,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一张空白的宣纸还没写字。
左手边有一串佛珠戴在一只庞大的蛤蟆身上,右手边有一个烟灰缸和一只烟杆,看来钱老爷也好这口。
除此之外侦查员们也都寻遍了各处,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或者手迹,但这也恰恰也是最大的线索,必然是有人事先处理过了现场!
老张观察了一阵子之后,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处理组,希望法医可以从死者身上找到突破口,然后他带着钱家重要人员回警署接受询问。
第一个被询问的自然是张管家,他可是钱老板从北平花大价钱请回来的知识分子,他们经常一起讨论金融问题和分析外面经济形势,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亲兄弟似的,形影不离。
张管家看上去年纪轻轻,也就三十出头,真是年轻有为,戴着眼镜,手里提着公文包,一身的西装加皮鞋,自信写满了他那张成熟的脸,说话很沉稳,完全没有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影响,是个经历大风浪的人物。
张管家是在早上发现钱少爷的,因为老爷每天早起之后总有到书房喝茶练字的习惯,于是他便像往常一样五更天进入书房打扫一番,再沏上一壶功夫茶等候老爷。
今天一早推开房门看见少爷硬邦邦的坐在那里,吓了一跳,叫了几声没有答应还以为少爷睡着了,后面试探了下气门才知道断气了,叫来了大夫却说已无力回天了。
他也看不出来屋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凭他的细心如果有什么地方变动一定能够察觉,昨天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事,张管家说话时沉稳有条理,不像是在撒谎。
接下来老张又追问了张管家几个问题,张管家也都一一回答了,老张总觉得异常的平淡,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盘问了快两个时辰,并没有获得什么直接明显的线索,只好作罢。不过还是可以得到一些有利的线索,是关于死者的。
钱老板这个儿子可是个花花公子,平时娇生惯养习惯了,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钱进徳恨不得用条大链子把他拴起来痛打一顿,可惜他的这位洋夫人就是不肯,百般护着孩子,真是慈母多败儿。
询问完张管家,老张揉了揉眼珠子,喝了口水陷入了沉思当中。
法医断定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三更天左右,此时张管家正在自己的房中熟睡,门口的守卫可以作证。
钱家专门聘请了壮汉组成巡逻队,每天夜里都要保卫院中安全,看来凶手是张管家的可能性很小。
只询问了一个张管家就已经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还好其它人员也各自组成小分队分别对钱老板、玛利亚、钱嘉进行盘问,还有一拨人去询问钱家的下人和周边的邻居,相信到了下午就能带回很多有用的线索了。
吃过中饭,老张小眯了一会,接着开始翻看钱老板的口供。
虽然钱进徳看起来还是那么沉稳老道,但从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他内心深深的忧伤,是啊,不论怎样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钱老爷刚开始一直不说话,两眼注视着前方,在沉默了十五分钟之后才开口,刚一张嘴就是“这个混球真是白养他了”。
钱多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外和他外祖父外祖母生活,也就寒暑假回来那么几个月,外国的生活习性跟这里完全不同,钱老爷就是看不惯。
平日里也忙于做生意,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从小就在蜜缸里泡大的,加上国外的生活性子野了不少,不像他姐,经历过困难懂得吃苦。
原来钱老爷的原配妻子当年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决定和钱老爷一起到外地打拼,当时钱嘉还小,但也渐渐懂得自食其力,比较独立。
人就是这样,不经历苦难无法长大成人。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
对于自己的儿子,钱老爷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时常后悔内疚,更害怕将来钱多多会惹出许多事端来。
但是话说回来,儿子这么一走他的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反倒舒畅了不少。
可是当问及是否他就是凶手时,钱老爷并不承认,不论孩子再怎么不孝,他都不可能下这样的毒手,而且扬言一定非抓到凶手,将他绳之于法不可。
最后,钱老板还拿出了五十万两的银票放于桌上,如果警署破了案这些就当他捐给这栋大楼的。说完坐上了老爷车回去了。
虎毒不食子,应该没有人会狠心到如此地步,所以他也排除嫌疑,老胡琢磨起来。
还是再看看其它人的口供吧,死者钱多多的生母玛利亚在早上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去,直到晚上才恢复意识,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到了晚上九点多,警署的人员才来到医院为她录口供。
钱多多一般都待在美国,偶尔回国,在学校里面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和同学相处也算融洽,时常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当中,不太喜欢出去交际,要好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经常宅在家里很少出门。
虽然也算是个纨绔子弟,但是父亲钱进徳对他的要求非常严格,也造就他内向的个性,平日里不爱说话,父亲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完全活在父亲的指挥当中。
差不多聊了一个时辰,中间玛利亚不停的抽噎哭泣着,警署的人也就没再询问下去,这样是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的。
询问钱嘉的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都是一些重复的信息罢了。
今天就算到这里吧,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线索还不是很明朗。
张大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教堂,把了解的情况和胡阳大致说了一遍,便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打起呼噜来了,看来真是累坏了。
胡阳命人拿来一件毛毯盖在老胡身上,自己面对着篝火思索起来,右手又开始了标志性的动作,大拇指和食指互搓着,时而又用右手挠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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