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第一次见识到了古代的集市。
一条长街,两旁都是各种铺子,铺子前还有小摊,人群熙熙攘攘,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走了一个时辰的路,几个孩子都很累,一看到这热闹的场景,都精神振奋起来。
张三郎紧紧地拎着包袱,万氏牵着二丫,二丫牵着三丫,三丫再牵着四丫,一个拉着一个,生怕走散了。
“算命算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测吉凶,卜姻缘,只需一文钱!只需一文钱!”一个算命先生拿着根长杆子,边走边吆喝。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卖糖人扛着长串的冰糖葫芦沿街叫卖。
那冰糖葫芦,糖色晶莹剔透,山楂色泽鲜红,三丫直勾勾盯着,走不动路了。
她们一群人就像牵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一个走不动路,其他人也走不动了。万氏看了看三丫的馋样,催促她快走,三丫却像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
“一文钱一串,又香又甜,不好吃不要钱!”那卖糖人也机灵,嘴里甜甜地兜售生意。
万氏犹豫了下,一文钱一串,吃这一串,等于吃掉了两个鸡蛋呢。不就是几个果子吗?太贵了!她转脸看向张三郎,三郎却毫不犹豫地说道,“来三串吧。”
三丫欢呼雀跃,万分激动地从卖糖人手里接过一串冰糖葫芦。
二丫也拿了一串。
四丫接过冰糖葫芦,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那冰糖葫芦的制作工艺看起来跟现代的差不了多少,就是糖的颜色要深一些。四丫咬下最上面的一个山楂,便将冰糖葫芦递给万氏,“娘,这个给你和爹吃吧。我不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小孩子哪有不爱吃糖的?万氏摇手,“你吃吧,我和你爹都不吃这个。”
这一文钱买几个果子的劳什子,她才不吃呢,难得来镇上一趟,当然要给孩子们吃了。
三丫正伸长了舌头舔糖,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我爱吃我爱吃,可好吃了!那个张小兰可喜欢在我们面前显摆了!这个给我,回头我也拿到她显摆去,我不是没有好东西吃的!”
二丫骂道,“你就知道吃!这是四丫留给爹娘的呢!四丫,我们合吃这一串好了,我也不怎么爱吃。”
两个大人不肯和小孩子争食,四丫也百般推让,最后还是又再咬了二丫那串冰糖葫芦上的山楂,这才皆大欢喜。
一家人吃了冰糖葫芦,接着往前走,没多久二丫的眼也直勾勾地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商品也不少,小摊上的各种发饰、绢花、簪子使她看都看不过来。
二丫最臭美,正是喜欢打扮的年纪,站在一个摆满了各式梳子、簪子、头绳的摊位前多看了几眼。那小摊主是个年约三十的精瘦妇人,忙拿起一个簪子向二丫比划。
万氏瞅了一眼,是个蝴蝶形状的簪子,雕刻得十分精细,做工不错。心想木簪子贵不到哪里去,做工再好它也不是金簪银簪,若是二丫真的看中,就给她买了好了。
姑娘家大了,是得有些打扮的东西才好。以前手上没钱,从来没能给她买过这些东西,这说不定,过个一两年也要说亲了。
四丫站在二丫边上,也很感兴趣地盯着那簪子看,古人的手艺真是太赞了,把那蝴蝶刻得栩栩如生。
忽然间,马啼声得得长街一头传过来,四周的人四处惊慌躲闪。张三郎护着万氏,又拉着二丫,嘴里喊着,“四丫快闪开!”
四丫人矮,看到马的时候,那马的蹄子已经朝她高高扬起来。
四丫看到离自己脸上越来越近如同放大的马蹄,她想要躲,可她的动作没有马蹄快。
闭上眼睛前四丫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穿越过来,还没大展身手,就被踩脸而死?”
就在一霎那,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跌到旁边,摔得屁股生疼。
有什么器物破空而过,四丫睁开眼睛,只见一支马鞭卷起了一个人影,甩在了地上。
两匹马奔腾而过。四丫死里逃生,忍不住大声朝着那马背后面喊道,“阁下大街上纵马,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嗯,一时情急,忘记了这个年代没有“公德”之说,应该说有没有王法了才对。
一匹黑马被生生勒住,马上的人转头扔过来一个什么物件,扔在了四丫的脚下。
阳光正好照在那个脸上,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面无表情,可却俊美无匹,紧抿的唇,斜挑长眉下一双眼深不见底,似比那阳光更耀眼,比春风更妩媚。
这里,竟然有这么英俊的少年!那些骂人的话,忽然间全都空了,四丫脑海里空荡荡的。
四丫呆怔,一个人影冲了过来,连声问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四丫一看,是花小九,衣衫上一身尘土,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万氏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花小九,多谢你了。”
四丫回头想再看那张脸一眼,视线里却只看到了变小的黑马白衣。
“四丫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伤到了?”花小九着急的样子让万氏有些别扭,她这个当娘的还没说什么呢,花小九怎么就急成这样了。
再说,刚刚她也在旁边,但她没来得及拉开四丫。那马来得太快,三个孩子都挡着马的道呢,万氏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
四丫明白过来,“花小九,刚刚是你推开我的?”
二丫快人快语,“是啊,我在旁边看了,可惊险了,花小九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下子推开你。我看那个马就要踩着他了呢,然后另外一匹马上穿白衣服那个人好厉害,一根马鞭抽下来,就把花小九卷起来扔到那边去了!”
三丫嘴里还塞着冰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道,“厉害什么,再厉害的人这样在大街上跑马,那也是坏人!不像小九哥,小九哥是好人!”
四丫听明白了,是花小九推开了她。若不是那马上的人见机得快,用马鞭把他卷走,花小九就被踩在马下了。
四丫心头大震,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且是舍已救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时看着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花小九,其实是来不见来者、后不见古人的超级大好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