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伦斯赶到地库时，前方的人似乎已经等了他有一会儿了。地库里泛着暗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散着令人心悸的潮气味道。
“你来了。”
“恩。”埃伦斯略点头，向阳的事情还绕在他心口不放，略显烦躁。几句简单诡异的开场后，埃伦斯直接将人喊上车。
“上车。”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不带半点的情绪。
旁边的人则完全是依附着埃伦斯，不敢违背。两个人上了车，一左一后，空间瞬间变得狭窄。围绕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
埃伦斯阖上双眸靠在软椅上，疲态完全显现。“说吧，特地把我喊过来不只是想看看我这么简单吧？”
“有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露西娜答道。
刚刚那通电话自然也是她拨过去的。为了小心谨慎，他们两个人每次交谈的地方都在这种密封的地方，避免落入他人的耳目。
不同于他的轻松自在，旁边的露西娜完全是一副忐忑模样，说话的时候会不经意地挪动身体。一连串的小动作暴露内心的不安分。
她实在是害怕，埃伦斯这个人表面天使，骨子里却实在的狠毒。她是亲眼见识过他的那些手段，每每跟他接触都不禁泛起寒意。那种寒……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住的寒。
“说。”
仍旧是简单的几个单音字节。
“我……我想跟你讨要一样东西。”
埃伦斯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露西娜更紧张了，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的位置蹦出来，用力屏住一口气，她咬牙道：“我想跟你讨要向阳的解药。”
她话完，很明显地感觉到空气顿了那么一下。
慢慢地埃伦斯被她的话激起一些反应，他先是睁开眼睛打量她，肆意横扫，几乎是能在她的身上戳出个洞来。再慢慢地，冰凉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埃伦斯双眸微眯，扯着唇角正对她：“好，很好。”
分辨不出是真的夸奖还是在讽刺。
“你还真的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啊。”最后一个尾音在空气里迟缓几秒。
露西娜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她隐约感觉毒蛇张着尖牙已经要向她咬过来。
“说吧，你是怎么想着跟我要解药了？”埃伦斯用冷眼扫她，一探究竟。还没等着露西娜给他准确的答案，他已经做出了一个推测：“是不是蒋远舟让你过来跟我的？”
“是不是？”
猛一下的，埃伦斯吼出声音来。
平淡的水面上激起涟漪，埃伦斯阴冷的音调环绕在车厢内：“我就说嘛，你跟蒋远舟的关系怎么可能发展的那么迅速。原来是在我背后已经默默撺掇了些东西了。露西娜，哦不对，我应该喊你向晴才对。”
露西娜吓得猛颤，恐惧完全彰显在面容上。很快，她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尖锐刺痛感。
“你是不是好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向晴，好像都是快要被人给遗忘了呢？”埃伦斯的手覆上了她的脸上，纤细的手指顺着她脸庞的位置一点点的划动。
每一触碰的地方都带着战栗。
“你是不是顶着这张假面具时间久了，就真的把一切事情给忘记了？”埃伦斯提示道，嘴角边上已经完全没了笑意。阴沉着脸，对着露西娜发难。“你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了吗？谁给你新的人生？又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的？你都忘记了吗？”
又是一阵尖锐的痛。
禁不住的露西娜喊出尖声来。
“不是的，不是的。”露西娜晃着眼泪，反复重复。已经是最哀求的语气了，她就差跪在地面上匍匐在埃伦斯的脚边上。“我……我当然记得了，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都记得，我不敢忘的。”
“呵。”埃伦斯冷哼，厌恶地甩开露西娜缠上来的手。他最太喜欢的急救室跟别人有肢体接触。“原来你还都记得。”
“记得，记得。我当然记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还你的恩情。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反正我的命都是你给我的。”
“哪怕我让你去死？”埃伦斯直问她。
“当然。”露西娜想当然的回复，中间不带着任何的犹豫停顿。挺着胸仰着头，完全就是一副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埃伦斯再次笑出声来，表情明显比刚才淡许多。
“你放心好了，我花那么多心思救你出来，绝对不会让你白白的就这么死掉的。我还指望你为我做很多事情呢。”言下之意，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有价值就是有存在。
她的命还能保住。
“说吧，要解药做什么？”把话题绕到最初。
在来之前露西娜就已经把腹稿给打好，内心也做好了被埃伦斯各种质问的准备。她吸了一口气，把预先备好的话说出：“你也看到了，向阳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乐观。我怕如果没有解药支撑的话，她恐怕……会有危险。”
没有把向阳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明说，毕竟刚刚晕倒埃伦斯也在，他是亲眼看到的，心里自然也是明了的。
“你不是最讨厌向阳的吗？她这样你不应该开心才对吗？怎么就想着要救她了呢？”
这个问题也是她预料之中，回答快速。
露西娜点头，“是，我是真的很恨向阳，在这之前我有预想过各种让她不得好死的计划。但时间长了……尤其是跟着她又生活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其实还是很可怜的，记忆里面还永远像小时候的那样。最关键的是，她比较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垂着肩膀，眸光里面有些光影闪现。
露西娜试图用此来打动埃伦斯，让他相信。
她小声抽泣时，埃伦斯正在沉思。彼此对不上表情，可露西娜还是相信埃伦斯还在不断怀疑她，判断着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